的年輕人的肉身,於是小心地取了出來,輕輕置於九微火邊。
眾鬼乍一見便讚不絕口:“好俊的人兒,這也算人間絕sè了!即使是宋玉、潘安復出,也會被他比下去!”
“梁兄弟從哪兒找來的?這樣英俊的面孔都找得到,你的運氣真好!以後不知要受多少女子的青睞呢!”
山伯笑而不言,收了蝶衣撲入肉身之內。
剛一入體,他就有種非常奇異的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舉手投足揮斥方遒,頭腦格外清晰,彷彿能洞徹天地一般。然而胸中卻感到憋悶得很,只想仰天長嘯,甚至有種發自內心的衝動,真想毀天滅地,揮刀將周圍的梅花全部砍光,然後將眾鬼捉過來折磨蹂躪一番。
“這……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邪念?”山伯心中慌亂,瞬間想到杜預之言,“‘若是人死未盡,入體太早,兩魂相搏,容易jīng神錯亂!’……難道說這人還沒死透?或者說死得冤枉,死不瞑目,殘存了少許靈魂在內?”
一念及此,他立即往外撤。
可是不知怎的,那具肉身就像一個極強的磁石,將他牢牢地吸引住,想退也退不出去了!
山伯心內恐慌,連忙念起大般涅磐經:“爾時yù界魔王波旬,與其眷屬諸天婇女,無量無邊阿僧祇眾,開地獄門施清冷水,悉除刀劍無量苦毒,熾然炎火注雨滅之……我幫你誦經超度,你好好的去吧……”
唸了好半天,心中的邪念未見絲毫減弱,反而越來越盛,簡直難以壓抑下去,逼得他不得不站了起來!
“啪”,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擊打在一株碗口粗的樹幹上。
“咔嚓”一聲巨響,那樹竟然齊腰折了!樹冠從天而降,差點砸在篝火上!將正在修煉的眾鬼嚇了一條。
眾鬼各自退開數丈,遠遠地問道:“梁兄弟,你怎麼了?”
“不對啊,你的功力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是不是著了邪魔外道?”
英臺匆匆靠近前來,拉著他的手臂問道:“梁兄,出了什麼事?別急,你先靜靜心。”
山伯拼命控制顫抖的手臂,一面搖頭,一面拋了佛經,轉而大聲背誦儒家的經書:“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
說也奇怪,誦完這段話,他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各種邪念和衝動也都減輕了不少。
他不敢停頓,接著往下背誦:“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sè,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經文朗朗上口,聲音字正腔圓。
夜靜山空,月明直下,微風吹拂,九微火溫。
漸漸地,他那無比慌亂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氣息也漸漸平復了。
他沒想到耳熟能詳的儒家經書此時竟有遠勝佛經的功效,不僅如獲至寶,一句接一句地背誦下去:“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剛剛背到‘止於信’,他的耳邊忽然聽見一聲微弱的嘆息!
他心中一震,連忙側耳傾聽,卻聽見嘆息之後緊跟著還有一句話,聲音很低,幾不可聞:“一rì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裡,然諾重,君須記。”
山伯一呆,禁不住脫口問道:“你是誰?”
然而那聲音卻就此消逝了!等了好久再沒第二句,彷彿就此死透了一般,又如噩夢一場,隨風而逝!
山伯再度試著脫體,這一次卻很容易便退了出來!
他望著坐回篝火邊無比俊俏的肉身,心中既感疑惑,又感後怕:“這人究竟是誰?是好人還是壞人?是死了還是活著?若說是好人,內心之中怎會有如此可怕的念頭?若說是壞人,又怎會對儒家經書產生強烈的反應?若說死了,肉身中分明殘存著靈魂;若說活著,他怎能不吃不喝,靜坐數百年?而且沒有呼吸心跳,甚至連一點體溫都沒有?”
山伯滿腦子都是問題,然而此刻最緊要的問題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