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輕易能患抑鬱症的人,有我在,她不會有事。”
我未再說什麼,那不過是一個提議,並非真是我所願。
如今對我來說,娶誰都是一樣,結婚或不結婚都沒什麼不同,回來的這一個半月我從未在楚氏大廈對面的路上經過,與楚氏有關的一切我亦繞路而行。
“車牌號是怎麼回事?”白以康偶然看見我車子上邊的數字,挑眉問。
我隨意看了一眼那輛SUV後邊的牌號:“助理去辦的牌照申請,回來時就直接用了。”
“……是這樣?”白以康頓時抬手摸著下巴,笑著一臉怪異,盯著那確實有些別緻的車牌冷笑:“那還是巧。”
曾在助理辦回牌照時我曾注意過那字母后邊的四個數字,雖巧卻並不厭煩,只不過那段時間我莫名的覺得這輛車子不錯,常常在空閒時間開著四處走走,我一直沒問過自己,這車究竟比別的車好在哪裡。
也許,真的是那別緻的車牌號,使我難得喜歡上一輛平凡無奇的SUV,也許,我當時並沒有這樣想過。
這是我第二次注意那幾個數字,白以康眼裡帶著幾分瞭然,我只當他是多心,斥笑著哄著他走人。
3月7號。
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灰濛濛的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天氣微涼,我在車裡抽著煙,在考慮要不要去墓園看一看,楚鎮之死雖不是我所願,但終究跟我也有些關係,但不難想到今天楚家人會去掃墓會去祭拜。
今天畢竟是楚鎮去世兩年後的第二個忌日,我避開清晨掃墓的時間,直到近中午,才買了一束散發著淡香的白菊開車去了墓園。
然後,在走向楚鎮墓前的石板路上,遠遠的便看見一道仿如隔世的身影孤單的跪坐在墓前,一次一次的點燃著被雨水澆滅的蠟燭。
我久久未動,沒想到故意避開清晨掃墓的時間,卻竟還是看見了她。
時隔兩年,她除了那一頭及肩的短髮之外,還消瘦了許多,我淡看了許久,不想與她撞見,也許是不想她在看見我時情緒激動,便饒過遠處幾排的石板路,直饒到一棵粗壯的樹下,等著她離去後再去拜祭。
彼時風雲漸湧,雨越下越大,雖被樹擋住,卻因為距離不算遠,而能將她的喃喃自語全數聽了進去。
“爸,我很難想像人世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悲歡離合。為什麼我所期待的簡單而又平凡的小幸福會離我這麼遠這麼遠。”累
“……我曾打算就那樣趁著毒癮發作時撞牆撞死,那樣也就真的一了百了。可當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歆歆,我不是好媽媽,每個人都有其人性的弱點和真正在意的東西,誰都不是神,誰又能真的做到徹底的完美,我在心裡對你們有怨的時候,可曾想過若我真就這樣死去了,歆歆長大了又會不會怨我的自私?”
“我已經讓她沒有爸爸的疼愛,在殘缺的家庭里長大,我能給她的太少太少,難道我真的要為了自己的一個痛快而將她遺棄在這個世上?是我帶她來到這個世界,我有責任,要將所有她缺少的疼愛都補給她。”
“可我發現我根本補償不了,在歆歆心裡的某一處角落,總有著一處是誰也無法替代的位置。”
“我不知道,當年我選擇親情放棄愛情,難道是做錯了麼?”
“縱使那個毀了楚氏,毀了您和媽媽真正‘孩子’的那個男人曾經彌補過,挽救過,可您最終還是走了。”
“我沒有勇氣再去承受那份愛情,再也沒有力氣去哭喊著追究誰對誰錯,是誰欠了誰更多。”悶
雨越下越大,我幾乎聽不清她後來的話,卻又或許聽清了,整整兩年,我到現在才知道,她並不恨我。
她竟和我一樣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去承受這一切。
直到她起身離開,才從樹後走出,遠遠的看著她又忘記帶傘,在雨中一步一步走出墓園,腳步踉蹌,彷彿風輕輕一吹就能倒下的脆弱。
我第一次看到那個曾經喜歡在我懷裡打鬧任性的楚醉像現在這樣,肩膀上彷彿堆積了重重的大山,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才能重重的吐一口氣,羸弱的一點點走出這片虛幻。
之後我走到楚鎮的墓前,在她剛剛跪坐的位置站了許久,對於楚醉的父親,我並非有歉意,卻終究有著淺淺的一分愧疚,無論當年的過往是怎樣,死者已矣,我再也毋須追究,權當是對死者的尊重,將那束白菊放下,便舉著傘離開。
離開時,我依然是繞路而行,也許是潛意識裡不想在停車場與她面對面。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