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了那家名為“肇興大酒店”的吊腳樓前。
我本以為“大酒店”會是一座高樓大廈,金碧輝煌的;再不瀏也應該燈火通明的才對,要不然怎麼能叫“大酒店”呢?可是這“大酒店”只是一排三層的吊腳樓,“肇興大酒店”那五個紅色大字下面有一排不明亮的照明燈,發出昏暗的燈光來,除此之外一片漆黑。不對,確切的說吊腳樓門口還有一個不大的紅色的小點在一閃一滅的,不知道是什麼。
我並沒有看見Andy,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家“肇興大酒店”。
雖然北京已經進入了盛夏,但是肇興這山裡水邊的地方,夜裡卻十分的寒冷,我剛一開啟車門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而此時那紅色小點也一下子升高了位置,然後裹在軍大衣裡還叼著根菸的Andy就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只見Andy邁著四方步迎了過來——原來那紅色小點是他嘴中的煙發出的火光。
迎著計程車大燈走過來的Andy頭髮好像染成了黑色而且亂蓬蓬的,人也黑瘦了一圈,完全不是往日那光鮮亮麗的樣子,而活脫像是個土匪。如果我不知道他是誰,大半夜見著這麼一個人肯定得嚇得半死,以為自己碰上了搶劫的呢。
估計計程車司機也把Andy當成了土匪,還沒等我站穩,那車就飛快的倒了出去,然後調了個頭兒,一溜煙兒的開走了。
這麼想想這司機要的錢也不算多,他還要再開四五個鐘頭才能返回到貴陽,而且這麼晚了路上多危險啊!我不由的覺得我也許應該更多給司機一些錢。
“還挺快的啊。冷不冷?”Andy說著把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了披在了我肩上。
“還好。”我壓低了聲音可還是忍不住的興奮,雖然我已經摺騰了大半天了,但大概是因為這一路實在太緊張了,所以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累,於是又興奮的問Andy到,“你沒告訴嚴默吧?”
“我哪敢說啊,您是我祖宗!謝天謝地你可平安到了!”Andy說著朝天邊鞠了個躬又雙手合十的拜了拜,然後卻滿是憤怒的對我說到,“我他媽的這一晚上都快神經衰弱了!抽了一包煙!”
“辛苦你了辛苦你了,”我趕快安慰Andy到,“喏,給你買了兩條柔和七星,還有好吃的。”
“這還差不多!”Andy不客氣的接過煙笑了,然後又接過了我手裡的手提袋,還伸長脖子往手中的大手提袋裡張望了一下,接著就嫌棄的說到,“北京烤鴨啊?我可不吃,你還是給默哥吧,丫反正不挑食。我和你說啊,這種抽真空的難吃死了,一股羽絨服味兒!”
“你怎麼這麼事兒啊?”看Andy不僅不領情兒還這麼褒貶我買的東西,我有點兒不高興,可還是著他往吊腳樓裡走去。
吊腳樓裡前臺燈光昏暗,只有一個值班的小夥子昏昏欲睡,聽見我們走進來的聲音只是抬起眼睛看了我們一下,完全沒有理會我們,也沒讓我登記,然後便又趴在臺子上睡過去了。
木板樓的地板吱吱嘎嘎的響著,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特別刺耳,我不由的放輕放慢了腳步,可那聲音還是在。
“我說的這是實話,一看這些東西你就是在機場買的,又貴又難吃的。姐姐,我發現你跟默哥一模一樣的,你們倆完全不會過日子,我可真為你們擔心。”Andy還一本正經的教導起了我來,“烤鴨,記得要買全聚德的,堂食;便宜坊的也湊和,但是也要記得不要打包。烤鴨這種東西涼了就直接扔了就行了,沒法吃。再說了,我最近減肥呢,只吃素,這種東西看我都不想看一眼。”
“你減什麼肥啊?我看你瘦了得有一圈了!”我吃驚的上下打量了Andy一番;他這樣的如果還需要減肥,我真不知道這世界上是不是還有瘦子了。
“那變態導演說我太胖,不符合人物形象,說讓我最少再減5斤。”Andy忿忿的說,“我就操|他個姥姥的了!”
“再減5斤?那你還剩什麼了?”雖然是壓低了嗓門,但我還是抑止不住的驚呼了起來。
Andy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對我說到:“我演的是深山裡唱侗族大歌的農民,吃不飽所以瘦,而且得瘦成皮包骨。可是哥們兒看起來像農民嗎?”
“嗯……”我成心想要逗Andy,所以沉吟了一下才說到,“別說,還真有點兒像。剛才我還以為你是土匪呢,這是你戲裡的造型?”
“操,不聊了!”Andy生氣了,“我要像農民那你就看看默哥吧,他已經完全進入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