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哪有讓男人睡自己床的道理……”燕錦衣心裡很彆扭,照理他該謝謝人家的好意,可這女子的作法實在欠妥。上一次同坐一車也就罷了,畢竟還有其他人在,可這次居然讓自己睡她的床……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是要說他和她有苟且?
“你不樂意睡就起來啊。”沐春風沉下臉色,早知如此就該讓他睡在一無所有的客房裡。
燕錦衣也知道自己應該馬上起身離開,可他剛從醉眠中醒來,頭還有些痛,身上酸溜溜的,而且這床好舒服……他假意起身,卻又伸手扶住頭,“啊,不行,還是有些昏沉。”
他這番裝腔作勢怎麼瞞得過沐春風,她心中暗自冷笑,說道:“燕公子酒還沒醒?正好我熬了醒酒湯,公子喝一碗便會覺得好些。”
這樣的“好意”燕錦衣怎麼能說不呢?
不一會兒,沐春風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來,燕錦衣只聞到味道便覺得反胃,苦著臉問道:“一定要喝嗎?”
“那當然,這可是我專門為幫公子解酒而熬的。公子要是怕苦,我這裡還備有糖果。”沐春風換上一付熱情的笑臉,捧著碗一直伸到燕錦衣的嘴前。
燕錦衣臉一紅,“我才不是怕苦。”立刻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完,而後又立刻用手捂住嘴,心想:“天哪,這藥怎麼這麼苦啊!”
沐春風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還真是特意把這醒酒湯弄得苦一些,就想看看燕小公子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你、你耍我?”燕錦衣眉毛一挑,心頭火起。
沐春風忙正色道:“我怎麼會耍你?燕公子沒有聽說過良藥苦口利於病嗎?這醒酒湯裡放的藥材雖苦,卻是最好醒酒。不信你看看,現在頭還昏嗎?”
“哼,死人都能被你苦活了!”
“那敢情好,起死回生可是我們身為醫者最大的願望。”
“你……”
雖是在鬥嘴,沐春風卻覺得心情舒暢,但她也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便又端過一個小碟子,裡面放著幾塊金紅色、菊花狀的軟餅,說道:“這是我從雲南帶來的黃果軟餅,京師別的地方可吃不到。喏,吃一塊就不覺得苦了。”
燕錦衣板著臉抓了一塊塞進口裡,果然味道清香,甜而不膩,嘴裡的苦味消了大半,可這心裡的苦澀還沒有消去。
“你到底多大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沐春風被燕錦衣表現出來的孩子氣逗得啼笑皆非。
“放肆!”燕錦衣大怒,他因與兄姐年歲差得多,已經習慣了被當作孩子來寵愛,卻又最討厭別人說他是孩子。
“哼,我這人又不是什麼賢淑良德的大家閨秀,早放肆慣了。燕公子要是待著難受,就請回吧,我也不想被人看到說我的閒話。”沐春風收起笑容。她不介意哄孩子,卻不願哄這個大孩子,更何況她也沒有留男人在家中過夜的習慣。
燕錦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沐春風的臉色,“呃,外面雨這麼大,我怎麼走?大不了我付你錢。”只要他給了錢,可就沒人能說他是在這裡佔女人的便宜了。
“好啊,我也不多收,你給一兩銀子吧。”有人願意撒銀子,沐春風也毫不客氣。
這個數對於燕小公子的確不算啥,只是他開啟自己的荷包後,發現沒有碎銀,只有幾顆前兩天進宮時燕太妃賞的金錁子。
“這就行了。”沒等燕錦衣算清楚,沐春風已經自己伸手拿了一顆金錁子。
“哎,這個可不止一兩銀子。”那金錁子至少值五兩銀子。
沐春風掂了掂,“抱歉,小女子沒有散銀找,燕公子不如以後多來歇幾次吧。”
燕錦衣目瞪口呆,這看起來清新脫俗的少女怎麼會如此市儈?可既然他付了錢,他就應該是大爺。
燕錦衣重又躺回床上,“沒錢找就算了,不如給我做點吃的,早上酒喝得不少,東西卻沒怎麼吃,早餓壞了。”
沐春風也是一愣,這位燕小公子和別的男人真是不一樣。如果是段宸書,早在甦醒的那一刻就會正襟危坐,與自己商討如何彌補對名節造成的損失,又或是被她貪財的模樣嚇得全身而退,怎會像他這樣居然真當這裡是客棧了。
“嘿嘿,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燕公子請稍等,妾身這就去做飯。”她一定會讓他吃好喝好的。
沐春風離開後,燕錦衣拉上被子蓋住頭,他發現被褥裡又另有一種幽香,不是枕頭裡傳來的藥香,也不是花觚裡野花的清香,這難道才是那女子的味道?
想起來也真是奇怪,他居然就這樣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