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圖報
宓雅在承乾宮偏殿住了兩日,都未能與茹妃相見,直到第三日。
花盤底鞋叩在磚地上,依舊是冰涼的聲響:“茹妃娘娘金安。”
茹妃坐在殿前,右手將寶劍提於耳邊,左手輕輕撫過,指尖感到的陰冷,卻充斥著靈性——劍對主人的靈性。“免。”
宓雅謝恩,抬頭見了魚露和沈華一左一右立於茹妃身旁,她低下頭,心裡念著,自己已為二人傾盡全力,至於他們是否能攜手同老,全憑造化。拿定了心意,她輕輕坐下,卻不敢看茹妃,她眼中的鋒芒比那寶劍射出的更攝人心魄。
沒有人說話。
茹雅仍撫著劍,魚露施禮,說:“娘娘,奴婢去替您泡杯參茶。”
正欲行之際,聞茹妃說:“不必。”只得又退了回去,魚露感覺心驚肉跳,一種不詳的預感滲進心裡。
其實宓雅早該開口了,卻始終掂量著茹妃的心思:“嗯…宓雅深受娘娘恩澤庇佑,謝娘娘救命之恩。”
茹雅笑笑:“此事——不必謝本宮,要謝,就謝這兩個人。”她的目光仍沒有離開那把劍,她似乎對此頗有興趣,“一個跪求本宮出手救你,另一個…你該比本宮更清楚事情的過程吧?”
宓雅有些不知所措:“…是……”
茹妃將劍放在一邊茶案上,劍柄向著自己:“大恩不言謝。本宮看著宓答應長大,自知你向來都是有恩必報,那此事,你可否想好要如何報此救命之恩啊?”
“宓雅拿不好主意,還是姐姐做主。”
“嗯…依本宮看,魚露最大的心願莫過於伺候聖駕,而小華子自然也希望如此,對麼?”沈華不應,在他眼裡,這是挑釁。
宓雅確是不懂:“可是……可是妹妹要如何讓魚露侍寢呢?在皇上面前,妹妹根本說不上話啊…”
“乾清宮那邊傳來訊息,晚膳太后將與皇上共用,如此一來,你侍寢的機會就很大。綠頭牌將在晚膳後呈上。”
宓雅仍然不明白茹妃究竟何意,這時婉兒在門外叫道:“啟稟娘娘,小全子求見。”
“準。”
沒一會兒,小全子躬著身進來了,相當恭敬的樣子:“茹妃娘娘吉祥。宓答應吉祥。”
茹雅倒客氣起來:“全公公免禮。傳侍寢吧?”
“回娘娘的話,皇上翻了宓答應的綠頭牌,請宓答應隨奴才前去東暖閣沐浴準備。”
宓雅起身,同時茹雅也站了起來,左手甩到了劍柄,劍突然從桌上滑落,與磚地碰撞出刺耳的聲響,宓雅回頭望去,茹雅趁勢暗中拉住了宓雅的手腕,緊緊按著,寬大的袖口讓這一切發生得神不知鬼不覺。她笑臉相迎:“全公公,不如你先去偏殿休息片刻,讓魚露伺候宓答應沐浴。免得奸人有機可趁,圖謀不軌,這樣,可保萬全。”
小全子從小在宮中長大,自然明白茹妃話中的諸多含義,他笑笑說:“是,一切照找娘娘吩咐辦。”
“好,婉兒,帶全公公去休息吧。”
“是,娘娘,奴婢告退。”小全子低頭,隨婉兒去了。
茹妃轉向魚露:“今晚你代替宓雅去侍寢。北院廂房已有人候著,去吧。”
那種無庸質疑的口氣,讓魚露感到自己的反抗簡直多餘:“娘娘……我…我、我還沒學完娘娘的那些——”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下去吧。”茹雅很清楚魚露的心意,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魚露施禮,不知不覺中,眼眶紅了,她不敢看沈華,不敢看那一雙俊秀的眼睛,或許此刻正充斥著憤怒與哀怨。她轉身,猶豫了剎那,終是離去了。她將自己曾經的最愛,曾經的憧憬,曾經的一切拋在身後,不置可否地邁開了步子。
“人情終究是要還的,希望你別怪姐姐,下去吧。”宓雅也無話可說,她想念皇上了,自己的夫君,卻無法引起他的注意。她瞥了眼沈華,退下了。
只剩下沈華和茹妃了。魚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己,這一天,沈華早就料到了,但他眼前不斷回放的,是魚露跳過的每一段舞,給他的每一個笑臉,在黑夜裡陪他走過的每一段路……
茹妃已撿起了劍,雙手捧在沈華面前,直視他說:“魚露遲早要走本宮為她鋪的路,要讓她走得毫無後顧之憂,只有你,收起這把劍。”
沈華很明白茹妃的意思,但他更清楚自己不想成為一個殺手。他垂手而立,絲毫沒有要動彈的意思。茹妃牢牢盯著他,表情逐漸凝重……突然,她使勁將寶劍狠狠丟在地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