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明明是一個人,他踏進會議室的那一瞬就驚呆了,那個妝容精緻似笑非笑地瞥向他的人,不是曾經的枕邊人又會是誰?!
他斂了斂心神離開,路過法務部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又突地停下來,透過磨砂的玻璃窗望過去,垂首看檔案的女人成熟嫵媚,他剛從回憶的長河中掙脫出來,此時像是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從前那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子似是在衝著他笑,又好像不是……
就這樣一路惶惶不安地回到律所,滿腦子裡都是坐在首座的唐經理。“唐沁,唐沁。”他躺在沙發上默默地念她的名字,想起來上大學時那些衣角都帶著陽光的日子,她抱著書本回頭粲然一笑,世界彷彿都失了光。莊禹抬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強迫著自己回憶他們最後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除了爭吵就是無休止的冷戰。當時好容易有家雜誌社看上了他的照片,他興致沖沖的準備下一個專題,和她商量著想要換一個相機鏡頭。結果她冷笑著拖過來電腦,“唰唰唰”點開網頁從上到下指給他看:“喏,你看的上的沒有低於五千的,現在這錢拿出去,之前我們所有的存款都沒有了,莊禹我也不想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少年總是比她樂觀的多,摟著她的肩勸慰:“存款沒了可以再賺,有人看上了我的照片說明你老公我還是有前途的,你說是不?”
鍾毓揮開了他的手臂站起來,雙手抱肩居高臨下地打量他:“莊禹你算算,從畢業到現在我養了你幾個月了?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不想考司考了?!”
一個“養”字把他激得雙眼通紅,自尊大過天的男孩子毫不猶豫地頷首:“對啊,老子就是不想考,我就是想拍照你說怎麼樣吧?”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分手。”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爭吵,後來他看到有人說“戀愛中最忌諱的事情就是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莊禹深以為然。可是真可惜,沒有人教過沖動熱血的少年,吵架時不要專挑殺害人的話來說,有些話,出了口就是萬劫不復。
後來那段時光成了他最不願意回首的日子,兩人像是租了同一間房的陌生人,默契的避開了對方在家的時間,有時候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再見的時候是鍾毓提出辦離婚手續,他握著手機在烈日下站了半個鐘頭,終於打車去了民政局。他想起來她最近很少歸家,後來總算知道,為了不回家她就睡在公司,有時候為了避免和偶爾加班的男同事呆在一塊兒,下了班先去附近的商場晃悠,什麼都不買,就是借個地兒消磨一下時間,等加班的人走了她再回去。
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們已經分開兩個月了,雜誌社最終沒有和他合作,他渾渾噩噩地揹著相機去山上拍照扭了腳。莊禹絕望地在出租房裡躺了兩天,最終去到了火車站,他想把她找回來。買票的時候他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臥鋪買不了,座票售完,他閉了閉眼睛,抬頭衝視窗的售票員笑笑,聲音嘶啞:“那就站票。”
八月份,他站了13個小時最後到她家,一整夜沒睡,莊禹走出火車站的時候,人都有些踉蹌。勉強熬到了她家,鍾毓的媽媽開的門,見到他二話不說轉身進了屋,再出現的時候手裡是幾顆雞蛋,她紅著眼咬牙將雞蛋往他身上丟:“滾!馬上滾!”
最後還是鍾爸爸出面平息了這場鬧劇,他看著渾身都是黃色蛋液的前女婿,滿心滿眼的失望和無奈:“回去吧,小毓沒在家。你也別再來找了,她媽媽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何苦?”
後來是怎麼回來的?他從沙發裡坐起來,抻了抻手臂,踱到飲水機那邊倒了杯水。他大概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城市的八月有多熱,他在鍾毓家的樓下坐了兩個鐘頭,最終拿起手機打給了關係尚可以的師弟,人生第一次找人借了錢。
返程總算買上了座票,八月底,火車上滿滿當當擠得都是回校的大學生,他看到有男孩子把小心翼翼地把女孩子護在胸前,生怕被來來往往的人和行李擠了。他頓生淚意,真好,這入眼處皆是陽光的好青春。
悲情故事的最後往往勵志充滿正能量,莊禹回到出租屋後鎖起了自己的相機,在快餐店找了個兼職,回來將蒙了灰的複習資料重新翻了出來。就這樣艱苦充實的過了一年,第二年九月,終於考上了。查到成績以後他把手機擺在面前,做了許許多多的心理建設以後,終於鼓足了勇氣撥出數字,他握著拳屏息等待,手心滿是興奮緊張的汗水,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胸腔裡面,心臟“嗵嗵嗵”跳動的聲音。結果呢?結果是好聽的女聲一遍遍的告訴他“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您查證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