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被攻破的訊息,被第一時間擺在了毛文龍的桌案上.這樣緊急的情況,即便是穩如泰山的沈有容也不由得驚慌起來:“張盤丟失了海州,就等於將整個遼東的防線破了一個口子,現在我請求毛帥立刻調撥2萬人馬,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海州奪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沈有容已經不再以一個白衣幕僚的身份出現了,而是以一個真正東江鎮參軍,一個長者的口氣,語音嚴厲而迫切。
結果看了這一封戰報之後,毛文龍抬起他疲憊已經到達蒼白的臉,佈滿血絲的眼睛,卻透露出了一絲輕鬆:“老將軍,許傑現在病重,您擔負著重任,但是我說一句您不愛聽的話,在這裡您還來的時間短,並不瞭解東江鎮所有將士的秉性。”
沈有容誠懇的承認這一點,自己的確來得晚,對這一個年輕的異軍突起的軍鎮真的不是太瞭解。
毛文龍就帶著疲憊,努力的睜著帶著血絲的眼睛,掰著手指頭和老將軍說自己手下將士的特點:“文官們卻不說,單從武將上來看,我的義子毛承祿,敢打敢殺,軍紀嚴明。但是這個人,勇猛有餘,智謀不足。我的第2個義子毛仲明沉穩幹練,但這個人,確實沉穩過份,缺乏當機立斷的破釜沉舟。我的第3個義子,毛有德,和他的名字一樣,就是一個猛張飛,即便你將他一個人放在一個斷後的位置上,他也絕對會完成任務。但是你不要期望他能想出什麼主意來。而單藎忠,做事畏手畏腳,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劉興祚雖然忠心大明,卻也是顧慮太多,不能獨當一面,也不願意獨當一面。”
然後一指眼前的這個齊飛:“我倒是看好這個齊飛將軍,真的是有勇有謀,但是在許傑沒有病好之前,我需要他當我的助手。”
能夠得到大帥這樣的評價,齊飛除了感激涕零之外,真的沒有別的想法了。
頓了一下,毛文龍鄭重的道:“但這些人,誰也比不上張盤,一個文人出身,但是能單刀入敵營,取叛賊首級於百萬軍中,猛也。懷揣匕首,行班固之事,為我們拿下了鐵山城,謀也。南關之戰,有勇有謀,擊敗了被努爾哈赤最看重的兒子皇太極,不但沒有固守城池,反而主動出擊,取得了輝煌的戰績,這才是真正獨當一面的大帥。”然後放眼滿大堂的將士:“如果我手下有三五個這樣的人才,我東江鎮將無往不利。”
然後在所有將士佩服的神色裡,毛文龍對沈其榮道:“放心吧,剛剛接到的戰報是——”然後在桌子上的文牘裡尋找到了剛剛前線的戰報,輕鬆的打了開來,看了一下底下的簽名:“雖然蓋州城破,但這份戰報,只是偵緝隊的戰報,並不是張盤的簽名,那麼我就有理由,睡上一會兒,等待張盤的捷報。”
然後就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內室,躺在了床上酣然睡去。
眾將文臣不由得面面相覷,沈其榮倒是發覺了異樣,不管毛文龍說的多麼輕鬆,但是他發現,毛文龍倒在床上的時候,他並沒有寬衣解帶,更沒有脫掉鞋子,從這一點上看,他依舊是擔心的。
但這時候,是最需要樹立主帥的從容不迫的形象的時候,沈其榮就直接張開雙臂,對著所有的人輕鬆的說道:“大帥難得休息,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接替,我們繼續研究朝鮮戰局。”
在這裡,雖然沈其榮沒有任何官職,但他的威望卻讓所有人拜服,大帥睡了,當然就是這位老人主政了,當然,許傑要是在,還是許傑第一。
於是,齊飛就開始細心的向這位老人,彙報朝鮮前線的狀況。一個彙報的仔細,一個聽的從容,大堂裡所有的將士,在聽到後面毛文龍如雷的鼾聲裡,心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時間在不斷的流逝,一個又一個判斷被拿出來,交給大家探討,所有的將士都儘量發揮自己的想象能力,說出自己的看法見解。這也是東江鎮這些年來形成的習慣,但也正是這種習慣,才能讓東江鎮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就在天快黑的時候,又一封遼東半島前線的戰報送了過來,但這次卻不是偵緝隊的隊員送給齊飛的,而是由王強直接送了過來。這傢伙不識字,也不知道內容如何,臉上的表情是相當嚴肅的,因為這是張盤派人親自送過來的,按照他的思維,張盤那裡一定是出了大事情。
“大帥妹夫醒了沒有?張盤的戰報到了。”
然而內室裡毛文龍的鼾聲依舊,看來他真的是疲憊不堪了。也是,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即便是一個鐵打的人,也再難堅持了。
沈其榮從王強的手中接過戰報,理所當然的開啟,然後看了一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