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工人師趕到落鳳裡對岸皮島預先修建的工事的時候,對面已經出現了阿敏的先頭騎兵的旗幟。
毛文龍慶幸,自己的工人師比敵人早到了一步。就在對面落鳳裡碼頭失陷的前一步,自己堵住了敵人對自己根本的突襲。
皮島和朝鮮鐵山郡的落鳳裡海峽,相隔不過三里,其實說是海峽,不過是一個水道,最深處戰馬都淹沒不了.三里遠,這麼淺,如果按照毛文龍的能力,他骨子裡基建狂魔的基因,直接建造一座橋樑讓兩面想通,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但歷史告訴他,這不成,因為後金滿清三次進攻皮島東江鎮的根基,都是從鐵山落鳳裡做出發點的,修建大橋,其實就是在給敵人行方便。
所以即便現在每日都從鐵山源源不斷的向皮島輸送無數笨重的鐵料,皮島向朝鮮每日輸送無數的食鹽等等物資,都依靠的是巨大的平底船聯合搭建的浮橋。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毛文龍還是在皮島這一面,不惜巨資修建了永備工事,這下真用上了。落鳳裡的所有漢人的物資一把火燒了,但朝鮮商人的物資卻死活不讓燒,毛文龍實在是不想得罪朝鮮的商人,於是,就下令燒了浮橋,將皮島孤立出來。
當跑步前來的工人師剛剛進入永備工事的時候,對面已經有無數的八旗兵打馬衝進了這淺淺的海灣,發著興奮貪婪的號叫向皮島衝來。
皮島是東江鎮的核心,是東江鎮巨大財富的儲藏地,那裡就是金海銀山,趁著復遼軍被牽制在外,皮島空虛的當口,佔領他,最少能讓大金過上十年的好日子。而各個參戰的八旗按照三成的分紅,那就是子孫都有的富足啊,衝啊,絕對不能落了人後啊。
剛剛進入工事的工人師,腳跟還沒站穩,立刻紛紛開槍,無數的子彈射向了河裡衝鋒的敵人。這些原先的工人,對槍械比訓練過的將士還熟悉,他們的槍法,比訓練過的將士更準確。一排彈雨過處,狹窄的海灣立刻變成了一片猩紅的血色。那些莽撞衝鋒的敵人大吃一驚,不是說對面沒有敵人嗎?這怎麼突然出現了敵人,於是發一聲喊,紛紛艱難的調轉了馬頭,逃回了對岸。
毛文龍趁著這個機會,立刻指揮排程,讓將士們佔據各個崗位。
大炮也上來了,立刻緊急在自願的百姓民夫幫助下,安裝上了炮位,一群群一隊隊扛著彈藥箱子的自發百姓飛奔著,將後續源源不斷的彈藥送到了各個指定地點。
正在大家緊急奔忙的時候,對岸又響起了敵人綿長而高亢的衝鋒牛角號聲。
無數的八旗騎兵,如潮水一般漫上了對面的空地廣場,漫下了海岸,如下餃子一樣,衝進了海灣,海水轉眼沸騰起來,人頭馬頭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海面,都已經看不到海面了。
劉興沛大聲的請求:“大帥,絕對不能讓敵人靠近岸邊,我們後續的還沒安排好,還有許許多多的百姓沒有撤離,末將請求現在就反擊。”
毛文龍果斷道:“這裡你指揮,我不過是坐鎮。”
劉興沛當時直接下令:“所有準備好的火槍開火,所有裝備好的大炮射擊。”
也顧不得什麼三段射了,所有的將士就自由射擊,只要將槍口對著那狹窄的海面,也不需要瞄準,只要你將鉛彈射出去,幾乎就沒有放空的。
大炮也顧不得調整角度了,也顧不得什麼彈丸霰彈了,只要抓起什麼就是什麼,直接將子銃塞進炮膛,點燃引信活門,放就是了,至於打天上去的,打飛的,也不管了,也來不管了,只要沒打到自己家的後面去就成。
敵人也瘋狂了,他們頂著盾牌木板,迎著炮火槍彈嚎叫著,血紅著眼睛,不管身邊的兄弟死活,即便是自己身上中彈了,只要沒死,就狠狠的夾緊馬肚子,催促戰馬拼命的向對岸衝鋒。前進的道路被自己同伴死去的屍體堵塞了,被死去的戰馬堵塞了,不去管他,推開他們,繼續前進。戰馬倒斃在海水裡,站起身,只要腦袋露出在海面,就繼續進攻,進攻。
一層層的死去,一層層的被替代,他們沒有退卻的思維,他們只有進攻的熱血,因為渡過去,前面就是皮島,就是讓人瘋狂的金山銀海。
一排排子彈如雨,但不能阻止敵人的推進,慾望和使命讓他們捨生忘死。
衝鋒的敵人越來越靠近海岸,第1批開槍的火槍已經過熱了,如果繼續射擊,火槍就將炸堂。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工人兄弟只能停止射擊,在腰間抽出刺刀,卡在槍口,準備和敵人進行肉搏。
憑藉著短小的火槍,去和騎著戰馬的建奴進行肉搏,這在武器上就吃了巨大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