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轟走了朝朝的使者,鐵山節制使也知道自己的決斷是多麼的叛逆。不過他並不擔心自己的位置。因為他最清楚,自己的位置並不由朝鮮朝廷說了算,而是由東江鎮的毛帥說了算。
同時他在本心裡,透過這接近三年時間的坐鎮鐵山,自己和那個鎮營將,獲取的實惠,已經足可以讓自己一家一輩子無憂。而且從毛文龍對待前代節制使的態度上看,毛文龍是一個厚道人,不是卸磨殺驢的人。
拋開從個人角度說,就是從一個有良心的朝鮮人,這是真的對這個朝鮮的王國的忠誠。找來了鎮營將自己的搭檔,節制使滿臉的憂鬱:“剛剛安穩一些,朝廷裡就出現了腐敗,就出現了勾心鬥角。但這一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現了不應該有的野心。”
鎮營將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三年來,在這裡輕鬆的賺錢,他很慶幸自己能夠得到這樣一個位置,但他更開始為朝廷擔心。正像節制使大人說的那樣,剛剛被大明扶持起來的小朝廷,就已經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問題。
愛國,隨時都有的。但是在這個朝代,愛國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個權利,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作為一個武將,更沒有權利愛國,這才是讓人心灰意冷的。
“這一次皇太極突然對東江鎮發起了全面的進攻,本來按照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們朝鮮王廷,應該全力以赴的支援毛帥。”節制使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最終垂頭喪氣的長嘆一口氣:“結果朝廷裡有許多人不是這麼想,今天這個使節過來,我就從中間明確的判斷出,有些人生出野心了,而且是不應該在這個關鍵時候生出來的野心。”
“王上和新的領議政到底有什麼想法呢?”
節制使就苦笑一下:“全天下都知道,你我已經是毛文龍的人了,朝廷裡有什麼決斷,你說還能告訴我們嗎?”
鎮營將就苦笑一下:“那就真的出了鬼了。”
節制使就戰起來,一臉的寂寞,低著頭在堂屋裡踱步:“現在你我兩個人的處境相當尷尬,即便我們再忠心與朝廷,也不會被朝廷接納,西人黨和東人黨又有了黨爭的苗頭,你我不過是夾在夾縫裡的一群人之一。按照朝廷裡給我們劃定的名稱,叫做名人黨,這個名字非常明顯的指出,我們是大明朝廷的走狗。”
鎮營將無奈的長嘆了一聲:“黨爭,是你們文人的事情,和我無關。”
“真的無關嗎?在這個政治的集團裡,沒有人能處身世外啊。”
鎮營將就再次長嘆一聲,無話可說了。只要朝堂上發生鬥爭,不管是文武,就再也沒有置身事外的了。現在這個憨直的武將,真的羨慕毛文龍的手段,招來天雷,能夠將大明朝廷的黨爭一舉消滅,能讓大家乾乾淨淨,全力以赴的為了這個國家而奮鬥。
朝鮮自稱為真正的中華正統,繼承了中國的文化,但也繼承了中華的醜陋。但是中華朝廷,卻可以不斷的快速的修正自己,自己這些自詡為中華文明的繼承者,卻怎麼也做不到這一點。這不知道是自己的悲哀,還是人性的悲哀。
站在窗戶前的節制使看著院子裡那一棵碩果累累的蘋果樹,最終不得不長嘆一聲,悲哀的說道:“從剛剛來的朝廷的信使上,我聞到了危險的味道,這個危險並不是對於你我,而是對於這個剛剛復興起來的王朝。”
鎮營將依舊低著頭在那裡默默不語。自己不過是一個武將,本來就沒有話語權,在這個時候,自己更不能多說了。這真的是有心報國,卻又無能為力。
“老領議政病死了,新的領議政就開始生出了野心,而這個野心並不是準備帶領朝鮮王國,走向獨立自主,而是將要帶領朝鮮王國,走向萬劫不復。之所以這麼判斷,就是從這個信使的口中,我明顯的感覺到了朝鮮王國,想要擺脫大明的壓迫的意思。”然後猛然轉身,盯著自己的這個夥伴:“在皇太極突然發動戰爭的時候,領議政突然想要擺脫大明朝廷的束縛,他的底氣在哪裡?”
鎮營將就看著自己的雙手,語音平淡的回答:“還能在哪裡?不過是前門驅狼,後面招虎,耍著自己的小聰明罷了。”
節制使實在是沒想到,這一個平時唯唯諾諾,窩囊的可以的傢伙,竟然有如此的判斷。“我不知道新的領議政究竟和建奴女真達達成什麼協議,但他這樣詭異的動作,足以說明,他們是在以愛國之名,行害國之根本。”然後直接跪坐在他的對面,鄭重的詢問他:“別的地方我們不管,我們也管不了,但是我們這個地方應該怎麼辦?我現在等著你的決斷。”
鎮營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