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張問達走了,新的代理戶部尚書也定了,天啟再次將話題轉回來,繼續憂心國庫開支問題:“百姓田賦的確過高,再也不能加徵了,如果殺雞取卵,那就會激起民變。但國庫的確空虛,朕的內帑也已經告罄,不但如此,朕為各地軍餉和賑濟,已經揹負了三千萬的本息饑荒,所以,財政問題,還需要解決啊。”
對於財政問題,東林是沒有辦法的,所以就默默無語。
孤臣黨有辦法,但不想站出來,因為大家心知肚明下一個提議該是什麼,那是一個得罪人的事情,這事情早就和魏忠賢說好了的,這杆大旗他去抗,只有他打出了收稅的事情,孤臣黨再給予修補,落個好人。
魏忠賢當然不放過這個最佳機會了,一來東林連去兩人,還都是東林骨幹,正是虛弱混亂的時候,打鐵趁人,等東林人反應過來,那就又是一番撕扯,也不知道會撕扯到什麼時候去呢。於是,用眼色給了巡按地方,最有話語全的崔成秀。
以御史巡按淮揚的崔成秀就秉承魏忠賢的意思,再次站出來,丟擲了他解決財政危機的辦法:“臣考察天下,百姓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不能再徵收任何捐稅,但天下財貨滾滾,卻可以為我們再次增加收入,不但如此,其空間遠遠大於農夫,請萬歲明鑑。”
天啟當然知道崔成秀要說什麼,因為魏忠賢已經向他彙報了毛文龍計劃的詳情,天啟也悄悄的召來出身鹽商世家,懂得商業運作的馬維忠談過。
馬維忠年輕氣盛,正是熱血為國的好時候,哪裡顧得自己家族利益,當然從國家角度出發,說出了現在大明工商業現狀,給了天啟一個明確的答覆:“徵收工商稅,只要所行得法,可行。”也正是如此,馬維忠更得越來變得越強勢的天啟喜歡,認為他有能力,而且大公無私,這是一個能臣幹臣,為他快速竄升打下了基礎。
目的明確的天啟在這個時候,就明知故問:“愛卿認為從什麼方向增加國庫收入好呢?”
崔成秀就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計劃:“向全天下的商賈以及礦主作坊主,徵收工商稅以補充國庫。”
這話一出,立刻就捅了馬蜂窩,東林第一人鄒元標立刻站出來,大聲的斥責:“奸佞小人,休要出此害民殘民惡政。”
“我是如何奸佞啦,我是如何害民殘民了,還請鄒老大人詳細說說。”
東林堅決阻止向工商業主徵收賦稅,其藉口就那麼簡單的幾條,鄒元標早就說的滾瓜爛熟,這時候也不過是再炒冷飯罷了。於是面對皇帝,面對群臣侃侃而談:“皇上愛珠玉,人亦愛溫飽,君子朝臣,應該不言利,只言義,不與民爭利,藏富於民,這才是王道,怎麼能為了區區一點銀子去與百姓爭利?此不是亂政是什麼?”
這樣的所謂微言大義,這兩句話成了秒殺一切加稅“謬論”的超級大殺器,而且以往是無往而不利的。
但魏忠賢是鐵了心和官員們對著幹了,也做足了功課,於是,閹黨骨幹十狗之一的豬蹄御史周應秋,拿出他十狗的本事出來:“鄒大人,農民是不是天下百姓?”
鄒元標梗著脖子說:“當然是。”
周應秋就嚴肅的道:“|既然農民是天下百姓,那麼為什麼所有賦稅都要加在農民身上?將他們辛辛苦苦所得不多的錢糧幾乎悉數剝奪徵收,按照你的理論,那是不是要將天下百姓的利益還給他們,免了全天下百姓的稅賦?”
鄒元標立刻駁回:“天下百姓皆為王臣,帥土之賓皆為王土,他們繳納稅賦是天經地義。”
魏廣微就上前交替詢問:“那你鄒大人是不是也該繳納賦稅?據我知道,您家的土地直追當初徐階閣老的十五萬畝了。”
“從古至今,官紳不納賦稅。”鄒元標理直氣壯的反駁。
周應秋就步步緊逼:“既然如此,那麼皇上算不算官紳?”
“當然算,而且還在官紳之上。”
“既然如此,你老大人剛剛說了,天下百姓皆為王臣,那麼那些百姓就不應該繳納稅賦。”
十孩兒之一的李魯生就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即便繳納賦稅,也應該給皇上而不是給戶部來養活你們這些昏庸之輩。”
新任戶部尚書,當然得為自己的衙門爭取利益,於是來宗道就隨便的加了一句:“國庫空虛到了這個地步,真的一心為國的君子,就不應該追逐名利,喝喝西北風,繼續為國操勞才是高風亮節,拿著俸祿辦事的,真的可恥啊。”
徐國公就介面:“我不是君子,我們都是小人,小人還得吃喝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