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的強悍真的是天下僅見,我們大明在和他們交戰時候,失敗也是理所當然,真的不冤枉啊。”沈其榮和袁可立站在海岸邊高大的帥船上,全程觀看了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最終給予了敵人和自己人這樣的評價。
袁可立卻不無得意的替毛文龍反駁這個老將:“沈帥倒是以偏概全啦,你看看振南的復遼軍,整個戰鬥過程中,真的是可圈可點,八旗建奴遇到復遼軍,絕難取得完勝的。”
這一點沈有容倒是深以為然:“雖然許傑那小子利用劉興祚反正的機會,設下十面埋伏甕中之鱉之計,取得了圍困住正紅旗代善的關鍵,但再好的計劃,也得靠人執行,如果這個計劃堵住代善的是普通的大明軍隊,這一個衝鋒,明軍也就潰敗了。”
袁可立點頭深以為然:“想當初,薩爾滸一戰,大明抽調了全國最精銳的軍隊,從江浙,到四川雲貴,再到山陝邊軍,以及僕從國朝鮮蒙古,幾乎就是全大明的精銳,有兵十一萬,號稱四十七萬,結果面對不過區區兩三萬建奴,就被一戰全殲,這的是可惜啊可惜。”
薩爾滸之戰,是大明永遠的痛,也是所有大明將士永遠的痛,一提起這場戰役,所有的人的心,都堵的慌。
沈有容沉默了片刻,最終長嘆一聲:“其實薩爾滸一戰,我們不是輸在了兵力不足,也不是輸在了敵人的強悍,而是恰恰輸在了我們調來了全國的精兵強將,這是一個最大的敗筆。
這些大明各地的所謂精銳,都認為自己老子天下第一,各不同屬互相不服,你進我不進,楊鎬還是一個文人,除了對祭天這種東西瞭解之外,對兩軍戰爭根本就一竅不通,難免就出現瞎指揮。
而更要命的是,各地來的軍隊,將官良莠不齊,個人揣著個人心,地域觀念又極強,大家都認為,我是山西的官,我是雲貴的官,為什麼要為你們遼東作戰?所以才有了山西總兵一個逃跑,全軍立刻四分五裂,自相踐踏而死的要遠遠多過被敵人屠殺的,現在總結起來,這才是最根本的敗亡的道理。”
在一個文官面前指責文官,這本來就不太恰當,但沈有容有他的資本,袁可立有他的包容胸襟,所以兩個人才相處融洽。
“老將軍說得對,所以從那以後,咱們大明再也不犯這樣的錯誤,而是不惜一切錢糧,就在遼東整頓屬於自己的軍隊。”然後就一指硝煙瀰漫的戰場:“你看看現在的復遼軍,就是從小到大,從無到有,內部團結一致,外部一心對敵,這樣怎麼能夠不取得勝利?而作為大帥的毛文龍,並沒有如其他將官那樣,只為了自己升官發財,而是將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本來是屬於自己的,卻全部投入到了將士們的身上,手中,碗裡。有這樣的大帥,將士們當然甘心赴死,長此下去,一支天下無敵的鐵軍將從這裡誕生。我有一種預感,復遼軍,就會在不久的將來,從牽制後方建奴,轉變成收復遼東的主力,大明的希望,就全靠它了。”
對於這樣的論斷,沈有容深有同感:“為了這個大明,為了列祖列宗,我輩該勇於擔當。”然後笑著對袁可立道:“還望老大人坐穩這個登萊的位置,全力以赴支援振南,而老夫老了,不久就要請求致仕了。”
袁可立當時大驚:“國朝還需老將軍,您怎麼能說出如此話來?”
沈有容不由得哈哈大笑:“我是一定要致仕的,但我會以白衣的身份來東江鎮養老。”
袁可立這才恍然大悟,指著沈有容笑著道:“真的是老謀深算,不錯,很好。”
沈有容的意思是,登萊掌握著東江鎮的後路,這個對東江鎮相當關鍵的位置,絕對不能假手於人,所以他堅決的要求袁可立,即便老了,也要老死在這個任上,為毛文龍的東江鎮穩定住後方基礎。而自己不甘寂寞,想要再次殺敵報國,幫助東江鎮。但自己的資歷過老,品級也過高,一旦自己來到東江鎮,就會讓毛文龍束手束腳,引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只要自己致仕了,那麼自己將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成為毛文龍的一個幕僚,那才是雙方兩便的結局。
“那我們就一言說定,我就老死在登萊巡撫的任上。”
歷史上,袁可立過早的離開登萊,是大明遼西和毛文龍過早敗亡的直接原因。袁可立主政期間,毛文龍戰果十分輝煌,兩個人配合默契,但後來接任袁可立的登撫武之望,是一位名醫,但為政多乖。他在任上與毛文龍的關係極差,兩人多次互參。武之望袒護魏忠賢義子登萊總兵楊國棟,支援楊國棟兼併東江鎮。又多次剋扣毛文龍的軍餉,前後達四十四萬兩,使東江軍民飢寒交迫。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