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東江鎮將士比遼東經略所轄的要多,我現在所掌控的地域面積也比遼西大,我接受的任務也比遼東經略要重,那麼遼東每年朝廷投入最少800萬銀元,當然,洪承疇上任之後,這個數字將大大縮小,那就按500萬算,那麼朝廷每一年必須撥付給我800萬,如此才能讓大家感覺到心理平衡,這個條件過分嗎?可以達到嗎?”毛文龍就驕傲的說出了自己的資本。這說絕對不能被反駁的資本。
楊嗣昌自己的這個鐵桿,第1個就苦笑著搖頭:“我雖然剛剛接手內閣,但在這些天裡,我也是日以繼夜的檢視著各個部門的檔案資料,掌握著咱們大明帝國的家底,結果經過我的計算和資料,雖然經過毛帥推進的多項改革,讓我們大明財政的收入,由翻了沒有改革前一年不過2000萬兩,而實際交納到戶部上的不足400萬兩,到現在今年,已經國庫收入達到4000萬塊,翻了十倍,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咱們老大帝國的支出也在飛速的增長,按照今年的收入預算,到年末的時候還將有至少五百萬的窟窿,還需要在內帑裡借出。所以,你提的數字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別說500萬塊,就連一塊錢都拿不出來。”
“既然連一塊錢都不能給,那麼你怎麼能讓我的將士心平氣和的繼續在他們認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責任的事情上拼死拼活?這不公平,既然不公平,未來就會出現適得其反的狀況。而一旦將士心散了,即便我是天神下凡,也再難以將他們籠絡在一起,再難以發揮現在的戰鬥力。那才是真正的災難,大家認為對不對?”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因為所有的人都明白,毛文龍的道理真的是道理,而是最現實的那種。
最終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袁可立認真的詢問:“你真的不想獨立嗎?你真的想依舊讓我這個老頭子管你嗎?”然後畫風一轉:“你我現在的私人關係形同父子,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但我已經70歲了,行將就木。一旦我離開這個職位,你是不是也要獨立?”這才是現在所有的人,包括請他們過來的人想要的答案。
毛文龍豁然起身:“我就是要解開東江鎮將士心中的糾結,這才脫離遼東經略管。但是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脫離朝廷,絕對不會脫離登來巡撫,不管那個巡撫位置上坐的是誰。但是我現在宣告,未來的登萊巡撫,和我同舟共濟,我們就共同處事;如果他想給我背後做手腳,我一定用正確的手段,按照規矩將他攆走,這就是我的保證和底線。”
英國公再次提出了一個問題:“我自從認識你以來,你就和袁崇煥不對付,有一種天生的死敵的感覺,我不知道你們的仇恨是從哪裡來的?難道就不能化解嗎?”
這樣的問題,毛文龍無法解答,因為未來還沒有出現,而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於是毛文龍就眯著眼睛道:“我給我自己算了一命,我未來最可能是被袁崇煥所殺,是他將我的東江鎮搞垮,所以我必須做到,在我有能力的時候,就是有我無他;在我沒有能力的時候,我就架一葉小舟,飄揚海外去了。我鬥不過他,我躲他。”然後眼睛猛的一睜:“在我鬥得過他的時候,我為了我的小命,為了抗金的東江鎮我就必須除掉他。”然後非常非常非常認真的對大家詢問:“我這樣的理由你們相信嗎?”
你這個糟老頭子,我信你個鬼。
但是大家也從剛剛毛文龍的表現裡看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隻能,要麼有毛文龍,要麼有袁崇煥,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死結。
“所以,我不達目的,絕不甘心。”然後又有興趣的道:“其實我完全可以利用我手中的暗殺隊,直接殺了他。”
大家一聽這個決斷,一個個不覺得毛骨悚然。如果毛文龍真的這麼做,他就破壞了幾千年的規矩,那個後果是災難性的。那就是,在這個年代,政治是紳士們的遊戲,大家鬥得你死我活,但依舊保持著紳士的風度,用道理,用罪行,哪怕是捏造的罪行,去打倒對手。而一旦毛文龍徹底的撕下了這虛偽的紳士風度,政治將不再是政治,就是你死我活的暗殺,是這個世界上最齷齪的事情。在座的諸位,乃至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官員,都將活在戰戰兢兢之中,完全有可能就因為一件小小的事情阻擋了別人,自己就會被殺手暗殺,那就不是政治了,而是看誰更兇狠,那樣的結果將不能用災難來形容了,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毛文龍也感覺到了大家的人人自危,於是就輕鬆的一笑:“我不敢開這個口子,因為我怕因此而破壞了規矩。所以我寧可費盡周折,一定要在正確的規矩裡,乾死袁崇煥,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