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脅迫,沒有了女真人督戰隊的大刀,那些漢人奴才兵就應該崩潰了,或者乾脆就應該停止了戰鬥,轉向自己的母國陣營,然後掉過頭去,殺死那些奴役他們的奴隸主。
但是,『毛』文龍的想法過於天真了,在他高呼他殺死了奴酋之後,事情並沒有向他想象的方向發展,那些漢人奴才,不過是短暫的停頓慌『亂』了一下,隨著堡寨上一陣陣催命的戰鼓聲,繼續的廝殺就再次上演了。
“這是為什麼,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他們是在為欺壓他們的主子而戰嗎?難道他們就不知道,我們是來解救他們的嗎?”
這些漢人奴才當然知道這些,但在他們的心中,自己的家人父母掌握在建奴的手中作為人質,一旦自己倒戈相向,那麼自己的家人就將無一倖免,而自己一旦打退了『毛』文龍的隊伍,保住了主子的家產,就會被抬級成為主子,在被『逼』迫與利益的驅動下,他們依舊選擇了死戰。
『毛』文龍看到這樣的場面,也實在沒有什麼話說,還說什麼呢?不要去怪罪這些人的沒有覺悟,不要和他們說什麼千秋大義,親人的生死重於一切,未來的人上人的誘『惑』讓人瘋狂。
殺吧,其實,這一場骨肉相殘的廝殺,難道不是自己也在為自己的目的而變成殺戮的野獸嗎?
“殺——”『毛』文龍高高的舉起了帶血的大刀,這一次他不再用戰刀的後背,而是展現了他刀刃的鋒利。
八百經過訓練和血火的將士,面對拿著棍棒石頭的一千多的百姓,勝利是沒有懸念的,當『毛』文龍站在躺倒一地,層層疊疊的屍骸面前的時候,他沒有一點取勝的歡愉,有的只是一種悲哀。
一個漢子被押解到了『毛』文龍的面前,在鋼刀壓在他的脖子上的時候,他依舊在掙扎。
『毛』文龍就痛心疾首的問道:“我是來解救你的,我是來為恢復你堂堂做人來的,為什麼你們如此抵抗我們,為那些欺壓你們的主子拼命?”
這個漢子渾身是血的抗辯:“你來解救我們?我呸。從建奴起兵開始,你們就不斷的逃跑,在我們被欺壓被奴役的時候,你們放棄了我們,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們放棄了我們。就是你,『毛』文龍,殺回了遼東,讓我們以為大明沒有拋棄我們,讓我們看到了希望,我們將所有的都貢獻給你們了,祈求你保護我們的父母,保護我們的生命,保護我們的田產,但你做了什麼?鎮江,我們幾萬百姓跟隨你,結果建奴打過來了,你除了逃跑還是逃跑。你讓鎮江四萬從四面八方趕過來投奔你的百姓,全部死在了鎮江,你曾經回頭看過一眼嗎?”
『毛』文龍張口結舌,這個漢子說的的確對,等『毛』文龍突襲鎮江得勝的時候,周邊的百姓蜂擁而至,依附他,依賴他,為他貢獻了他所能貢獻的所有東西,包括他們的生命。
然而阿敏突襲鎮江的時候,『毛』文龍做了什麼?直接帶著自己的親信渡過鴨綠江,拋棄那幾萬的百姓不顧,結果讓建奴將那些來不及逃走的百姓屠戮一空。
在彌川堡,建奴追上來的時候,『毛』文龍再次丟下了他的百姓,化裝成普通計程車兵,繼續帶著他的親信逃跑了,若不是當時他的親信王鎬用自己的生命,用金蟬脫殼的辦法吸引走了建奴的主力,『毛』文龍就戰死在了林畔。
現在的『毛』文龍很想和這個漢子解釋一下,那個『毛』文龍已經不是現在的『毛』文龍,現在的『毛』文龍絕對不會再輕易的放棄,追隨自己的百姓。
但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確無法解釋,也的確解釋不清。
“你們殺回來了,拿著我們當過順民的理由,殺戮我們,搶走了我們所有的財產,而你們看到建奴來了就又跑了,結果建奴因為我們幫助了你們再次殺戮我們,如此幾次三番,你還讓我們活嗎?”
『毛』文龍就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少想要解釋一下。
“你現在敢當著天下的面,像個男人一樣承諾你這一次來之後,除了搶掠一些物資,就再也不走了嗎。”這個漢子掙扎著站起來,雙眼怒目而視,直直的盯住『毛』文龍的雙眼:“只要你向天下人宣佈,這一次你不再走了,那麼我就寧可捨棄城內被脅迫的父母,跟著你到一生一世,為我的父母報仇。”
『毛』文龍就張張嘴,這個承諾他的確不能說,因為從整個戰略格局上來看,他絕對不能在這裡長住不走,那就是自己取死之道,為了將來能積蓄足夠的力量反攻回來,自己這一次必須完成自己的目標,收集足夠多的物資,然後退回去,退回到朝鮮,退到皮島,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