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劃歸毛文龍的院子裡,一個年輕的婦人,正懷裡抱著一個滿臉嬰兒肥的小胖小子怯怯的站在那裡,小胖小子睜著黑洞洞的眼睛,咬著小手指頭,正充滿好奇的望著急衝衝進來的這個傢伙,然後打量了一下,就張開了小手,衝著他伸過來,奶聲奶氣的叫著——爹爹。
當時毛文龍就蒙圈了,叫自己爹的,絕對是自己的兒子毛承鬥,但是,自己的兒子都進了太學,怎麼會是這麼一個小屁孩?這不科學呀。
看著愣在那裡的毛文龍,毛承祿就趕緊上前一步提醒他:“義父,這位是奶媽董嫂子,懷裡的就是小公子,您倒是生疏了?”
被這麼一提醒,毛文龍才忽然間想起來,自己的這個兒子是1620年生的,算起來,自己離別也有一年半了,現在也不過虛歲四歲,倒是自己鬧了一個大大的烏龍。
四歲就進了太學,不過就是掛個名號,但也可見皇帝對自己的眷顧有多深。
丟下這有的沒的,親情促使他立刻上前,從奶媽的懷裡接過自己的胖兒子,先是狠狠的啃上一口,肉嘟嘟的小臉蛋帶著奶香味兒,別提多親熱可人了。
結果這滿嘴酒臭,卻讓兒子將他的小臉左右躲閃,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情景。最終小子還是躲不過這張臭嘴,歪著腦袋讓他啃了一下。等小傢伙習慣了這個酒臭的味道,張開兩個小小的胳膊,抱住了毛文龍的腦袋,也啃了他一口,結果卻給出了一個評價:“爹爹是臭的。”
奶音一出,讓院子裡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這時候那個奶媽董嫂子斂身一禮:“夫人聽說將軍進京,也是心中惦記,但也懂得朝廷裡的規矩,於是就讓奴婢先將小公子送過來,讓老爺先和小公子見見面,然後夫人說,如果見了陛下之後,卻也不必著急回家,還請老爺先到舅爺家拜見一下。”
毛文龍的正妻也是出身名門世家,懂得婦人之禮,更懂得規矩,這樣的提醒,更是相當得體。如此一來,竟然讓毛文龍好感頓生。
毛文龍回答:“你回去告訴夫人,明日是朝堂休沐的日子,一早我就去拜訪舅父,下午還要進宮面聖,然後晚上我就回家。”然後就很自然的問詢家中事情:“家裡怎麼樣?”
“家中一切安好,夫人請老爺放心。”
和一個下人的確沒什麼好說的,就逗弄了一陣兒子,便將他交給奶媽帶回去,再不走就要宵禁了,那就麻煩了。
吩咐王強帶上幾個從人,將自己帶來的金銀珠寶抬上兩箱子,順帶著保護自己的兒子安全回家。
等送走了兒子奶媽,毛文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也不洗漱,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但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一會想著皇上的意思,自己該怎麼處理,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頭緒,一會就想自己當初和妻子的事情,還好,殘存的記憶裡,還有一絲記憶,但可能是時間的推移,或者是記憶不全,卻是怎麼也想不起自己的“妻子”長的是什麼樣子,這不得不讓毛文龍汗顏,當一個人竟然想不起自己妻子長的什麼樣子,這就是一個笑話了。
不過有了今日和這個“兒子”的經歷,毛文龍倒也多少安心些了,親情這個東西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毛文龍堅信,親情會引導著自己和自己的“妻子”相認的,畢竟在殘存的記憶裡,毛文龍和自己的正妻當初的感情是非常融洽的。用相濡以沫來形容那是絕對貼切的。
還有就是明日趁著休沐的機會拜見一下自己的舅舅。
自己的舅舅沈光柞身為帝都府尹,因為擔當著帝都的安全政務,可謂是位高權重,同時,這個位置也是必然的皇帝體己親近之人,所以,未來自己必須還要依靠他為自己說話。
但從整個過往來看,沈光柞似乎對自己這個親外甥沒有什麼好感,而原先的毛文龍更是對這個舅舅生份的很,似乎從整個毛文龍的一生來看,都是如此,最後都乾脆不相走動了。
當毛文龍被冤殺的時候,沈光柞和已經成為吏部堂倌的表兄弟,竟然沒有一次為他奔走鳴冤,倒是自己的幾個義子,在被連累的情況下為毛文龍奔走呼號,最終不惜做了漢家的叛徒而成為千古罪人,也要為毛文龍報仇鳴冤,可見這甥舅之間的矛盾有多麼深。
這樣的事情,毛文龍絕對不能讓他再發生,不管是從親情上也好,還是從卑鄙的政治也好,一個親情需要維繫,一個政治不能放棄,自己必須要修復和舅舅的關係,怎麼能放棄一個現成的,有著在政治官場裡舉足輕重的籌碼不用呢?
於是在自己穿越奪舍之後,先是立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