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進三屯營,氣氛已經和原先的平和不同,百姓們紛紛喜氣洋洋的奔走著,到不是因為打了一場勝仗。這些百姓相信他們的子弟兵會打勝仗的,這個根本就不出意外。
歡喜的是,整個鎮子抬回來四百多匹被打死的戰馬,那可是好嚼果,大家每人分了三斤馬肉,或者是五斤下水。這要和上蔬菜乾果,那絕對是人間美味。
走在馬肉飄香的街道上,毛文龍有種從回林畔的感覺,那是一種讓自己想起來就痛心疾首的痛苦。
逃跑一樣來到了三屯營的公祠,這裡是戚家軍的軍部,一溜十二間橫寬,三間內進的大堂,密密麻麻擺滿了戚家軍陣亡的有名字沒名字的將士。
一個身穿大明武將鎧甲的老者,莊重的站在院子裡,指揮著一群子弟,正將這次戰死的三個兄弟裝殮,氣氛凝重卻不悲傷,有的只有悲壯。
紙錢紛飛中沒有哭聲,即便是站在棺木邊上的親屬也是一種壯烈的表情。
儀式非常簡短,沒有正常出殯的那種繁文縟節,從這一點上也看出來,他們依舊保持著大明軍隊的那種戰場上的作風。
封了棺木之後,十個人一個,將戰死的兄弟抬走,直接入老墳,然後這個老將軍,就親自在三個木牌上,寫下戰死子弟的名字,然後恭恭敬敬的送入了祠堂,排列在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靈牌之後。
“這不會是最後一批,但我們依舊悲壯前行。”上完了香,禱告之後,老將軍陪著毛文龍的身邊,看著毛文龍恭恭敬敬的上前上香施禮之後波瀾不驚的道。
“大明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的狀況已經顯現,雖然這個大明朝廷有這樣那樣的錯誤,但無論如何,也是我們漢人的江山,怎麼能讓腥羶沾染?所以我這次過來,請老將軍帶著您的子弟們再上戰場,不是為了哪一家哪一姓的朝廷戰鬥,而是為了驅逐韃虜,保我中華漢人根脈。”毛文龍開宗名義的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本心,告訴這位戚軍老將軍,自己請他們出山的初衷。
老將軍就沉吟著,也沒有說什麼,然後揹著手,帶著毛文龍走出了公祠,回了自己的家。
戚軍是戚繼光的侄兒,既然是戚家軍,當然是子承父業,攏著這些天南海北的戚家軍子弟後輩們,在這裡艱難的活下去。
戚軍的家很大,但不奢華,明堂也是公堂,陳列擺設倒更像一個聚義廳。
其實也對,在這裡,根本就是以軍隊的編制來管理,同時也為不被朝廷見容,也等於是高度自治,所以,這裡當然就是這個戚家軍餘部的中樞。
兩個人分賓主坐下,戚軍沉聲道:“你是一條漢子,你的所作所為,我早已經知道,我很敬重你,這和我們當初戚家軍的理念是相同的,都只管外戰,絕不內戰。但現在官府逼迫,我們不得不起來反抗,但我們真的沒有造反。”
毛文龍點頭表示理解:“對外殺敵的英雄,卻被朝堂上的奸佞小人所忌度算計,其事可悲,其情可閔。”說完這話之後,毛文龍向左右看了看。
戚軍明白,輕輕的揮了揮手,屋子裡的其他人就魚貫而出,然後還將門帶上,雙方的親兵就在門外警戒。
“倒不是我相信不著老將軍們的子弟,實在是因為我要說的事情太過重大,如果事先透露出去風聲,所有算計就都將付之東流,而且我還會被朝堂上的那幫混蛋們直接罵死,所以還請老將軍見諒。”
戚軍就點點頭:“大帥所計劃的一定是天大的大事,能夠跟我這鄉野草民說一說,榮幸之至,但也願意洗耳恭聽。”
毛文龍就坦言將自己即將出兵,滅了朵彥一部的計劃和最終的目的說了出來,然後鄭重道:“戚家軍也曾經和朵彥部打過,幾次戰爭戰績輝煌,所以我想請老將軍出山,幫助我實現我的目標。”
戚軍就長嘆一聲:“並不是我不想幫你,但是戚家軍——”
毛文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老將軍,戚家軍受不白之冤,總是要洗雪的,如果總是揹負著這樣的罪名,上對不起戚家軍忠心報國的先烈,下面也沒辦法和未來的後輩子孫交代,總不能讓子孫們永遠揹著一個叛逆的汙名,活在這個世界上吧。”
看看痛苦的戚軍,毛文龍就道:“水滸傳中108好漢逼上梁山,大家都為宋江最終接受招安而氣憤,人人指責為什麼不造反,但其實我卻為宋江叫屈喊好。”
水滸傳成書在元末明初,早已經在大明膾炙人口耳熟能詳,毛文龍拿出來說事,卻也恰到好處。
戚軍就扭頭,難得的有了興趣聽毛文龍說。
毛文龍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