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早苗有一瞬間想回過頭看看天上是不是下起了流星雨,或者太陽和月亮一起在夜空中發光發熱。
但事實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2012還沒有到來,火星人也沒有進攻地球——只是,眼前纖細到有些單薄的少年,固執地不肯伸手拉住她,卻趴在空蕩蕩的客廳裡默默發著呆,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等什麼。
就好像他每天每天躺在並盛天台仰望青空一樣,他在看著什麼,他想要什麼,雲雀恭彌從來都不知道。
他向來只是遵從著野獸一般的本能,恣意妄為地活著。正如里包恩曾經向她描述的,雲雀是和這個秩序森嚴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孤高造極的一匹獨狼。
早苗依稀記得,當時她只是不以為意地輕輕笑了笑。
“里包恩先生嘴上這麼說,其實你和我一樣清楚吧?說到底,恭彌只是個重度中二的任性小孩啊。別人把他捧得太高,我也只會感到壓力很大……對我來說,恭彌就是三年前那個發著高燒硬撐的倔強小傢伙,從來沒有變過。”
嗯。
從來沒有變過。
昨天夜裡,她站在門口盯著熟睡的少年愣了許久,最終順手按上了燈——光亮也許會刺激到這敏感的肉食動物——摸著黑鑽進臥室抱了條毛毯出來,輕手輕腳地給他蓋好。索性時節不是冬季,他暫時也還不至於感冒。
“晚安。恭彌。”
她小聲低語著,俯下身撥開少年額前細碎的劉海,在他前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抱歉。我回來了。”
當她轉過身向客房走去時,隱約聽見黑暗中響起了若有若無的一聲,
“……嗯。”
這是她聽見的話。
而她沒有聽見也不會聽見的,是:
『回來就好。』
霧之戰的那個夜晚,瀰漫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的,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真實存在著的溫柔。
那是和他的孤傲暴戾相生相成的東西。是雲雀恭彌矛盾又扭曲的性格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是溫柔。
“啊啊,恭彌你在這裡啊。今天你好像起得特別早呢。”
早苗最後在庭院邊的走廊上找到了雲雀,他正在認真地教之前從黑曜拐回的小鳥唱歌。旋律似乎是並盛校歌的樣子。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他……跑調兒了。
攤上這麼個主人,她當然不能埋怨那隻鳥把調跑到了太平洋……不如說,她非常同情那隻無辜的小鳥,它又不是鸚鵡。
“嗯。你起來了啊。”
他一面淡淡地應著,一面側過臉對肩頭的小鳥說話。
“又走調了哦。難得我都親自教你了。”
“……不,其實你自己就是走調的吧我說。”
雲雀偏過頭來迅速地掃了她一眼,又將臉別轉回去,耳朵似乎微微有些泛紅。
“沒那種事。我的校歌是完美的。”
“……恭彌,不要逃避現實了……”
早苗看著他不動如山的背影,無力地抬起手撐住了額頭。
“肯定是你記錯旋律了,絕對。”
雲雀揹著身,以機械般平板而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
“你倒是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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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恭彌。今天的戰鬥……你有勝算吧。”
吵吵嚷嚷鬧完之後,早苗折去廚房弄了早餐。她慢慢攪動著溫熱的粥,將碗推到雲雀面前,一手撐著下巴悠悠地發問。
“呼嗯……”
黑頭髮的少年一手握著勺子舀起粥,擱在唇邊無所謂地吹著。
“……那種程度的傢伙。”
“看來是沒問題啊。”
早苗以比他更沒所謂的表情搖搖頭站起身來,整理好桌面向門廳走去。
“……吶。”
雲雀一門心思緊盯著眼前的粥碗,頭也不抬地出聲叫住了她。
“嗯?”
“去哪裡。”
“啊,只是回家拿點東西。放心吧,我晚上一定會去並中的。”
“你的行李不是都搬過來了麼?”
早苗一邊換鞋子一邊抬起頭,輕描淡寫地答著。
“哦,其實是……昨天澤田君指給我看了,你的對手是那個什麼……哎,總之就是那個好像機器人一樣的玩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