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進去後,張聰便拉朱雨深一同坐到了走廊裡的凳子上,準備和他聊聊。朱雨深知道張聰在外面等的時間可能比較長,所以也願意陪他坐一會兒。但張聰自打告訴朱雨深那個女人是他老婆後,就沒再說一句話。此時他又拿出低檔香菸,低頭抽著。
朱雨深拍了一下他的肩問:“李露露借你的錢還了嗎?聽她說合作醫療報銷了幾萬塊錢。”
張聰說:“還過了。哎,你就別再提她了。對了,我們在鎮上的生活快乾完了,明年我的去江蘇幹了。雨深,我老婆啥樣,今天你也看到了。你說,我他媽的這輩子是不是活得很窩囊?”
朱雨深卻沒有正面回答他。想了一下後,他說:“李露露前幾天告訴我她已經離婚了,你們還是有機會的。”
張聰苦笑著說:“我還能有什麼機會?現在老婆懷孕都兩個多月了,難道我還能拋下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再去折騰?實不相瞞,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想著露露。我經常偷偷地拿出她的照片,仔細地看著少女時代的她,有時看得眼淚直流。但這又能算作什麼呢?”張聰說到這裡咬住了嘴唇,朱雨深也把臉別向了一邊。接著,他們倆都朝婦檢室門口看了看,婦檢室才出來一個排在最前面的孕婦。
張聰緩了口氣說:“雨深,你不是沒結婚嗎?你和露露不正好可以結為一對嗎?你可別嫌棄露露。雖然你條件還可以,但露露天生麗質,冰雪聰明。如果她不是失足過,跟其她姑娘一樣,到現在還沒嫁人,我敢說她還看不上你呢!你就湊和著和她成一對吧。她跟了你,將來也好了。”
朱雨深聽張聰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臉涮地紅了。他正想說些仕麼,冷不防好像看到李露露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裡。
李露露也看見了他們倆,於是向這邊走過來。朱雨深閉住了嘴沒再說話。李露露走近他們倆後,分別朝他們兩人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她說:“怎麼這麼巧,你們倆都在這裡?”
朱雨深解釋說,自己生病了,來開藥。正好碰著張聰也陪老婆來做胎檢。
當朱雨深說出張聰老婆時,張聰瞪了他一眼並咳了一聲,想制止住他再說下去。朱雨深便不說話了,他知道張聰不想在李露露面前提起自己的家庭。
但李露露卻並不在乎他的事。她把那張俏臉對著朱雨深,嬌聲嬌氣地說:“雨深,你怎麼這麼長時間也不去我們家坐坐?媽媽和婷婷都惦記著你呢!快過年了,媽媽用菜油炸了不少好吃的,準備留給你吃呢。還有你宿舍的被子還沒洗吧,可不能過個邋遢年呦。要麼我明天過去幫你洗吧。”
朱雨深聽著這些話心裡很受用。但是,他看到張聰自始自終一直盯著李露露看,目光在她的上身下身間遊移著。聽到後面一句話時,張聰的臉色顯得格外難看。朱雨深連忙跟李露露說:“不用了,我自己會洗。”
恰好此時,婦檢室的門又開了,張聰的老婆走了出來。她可能是憎惡李露露站得和他們兩個男人太近了,便狠狠瞪了李露露一眼。然後傍著張聰的膀子說:“醫生說胎兒一切正常,走吧。”
此時,張聰的臉變得煞白,他機械地向大廳裡走去。朱雨深有點過意不去,所以他匆匆和李露露告了別,隨著張聰走了出去。張聰夫婦很快走出了大門,準備回家了。朱雨深走到掛號處排起了隊。此時,他看到李露露輕盈地從右邊小門走出了醫院,他的腦中一片茫然。
因為靠近年終了,醫院裡的人比較多。在掛號看病及排隊拿藥的過程中,朱雨深看著那一對對的夫妻,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都顯得很幸福。他們都比他幸福。因為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尋求到生命的歸宿。
熱愛讀史的朱雨深知道,中國這片沃土特別能孕育生命,又不加節制,以致於現在到處都充斥著人。在讀師範和進修時,他都接觸過來自皖北等地的北方同學。據說,他們那裡就光生兒子也要生三個才罷休。本來家裡就窮,又這樣放開地生,小孩將來還有多少資源可用?又有多少女性情願充當他們愛情與精神的寄託?
他想,關於這方面,比自己可憐的男同胞應該大有人在。一些女孩子因學古人逐富而置名分與“性福”不顧。若干年後,當回過神來時,卻為時已晚,已經無力迴天。彼此就這麼悽苦地過下去,被隔在了人世的兩邊。人們總是喜歡這麼自作孽。李露露與張聰可算作一對典型。
後來,李露露從張聰那裡要到了朱雨深的手機號碼。偶爾她會打電話過來,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朱雨深說著話。朱雨深無所適從,只是一直敷衍著她。她最終責怪朱雨深太清高,太高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