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站到淋浴的蓮蓬頭下,把水開到最大,對著頭衝著,半晌都不想動一下。洗好澡、穿好衣服,他來到桌前。姑父在邊喝酒邊等他。見他出來了,連忙給他斟了一杯酒。
朱雨深坐下來,便和姑父碰杯,然後大口地喝著酒,狠命地吃著菜。剛吃完飯,姑父的手機就響了,是牌友叫他過去打麻將。他略含歉意地笑著對朱雨深說:“失陪一會兒,我出去玩幾圈。”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換鞋出了門。
姑姑正在收拾碗筷,見他出去了,罵了一聲:“就知道賭!在傢什麼家務活都不幹,懶死了。還是小深你好,即不抽菸又不賭,沒事就在宿舍裡看書寫作。現在像你這樣的人已經找不到了。噢,對了小深,你今天怎麼這麼遲才到我家?”
朱雨深欲言又止,想了想說:“不小心在馬路上摔了一跤。又下著雨,走走停停,所以到的遲。”聽他這麼說,姑姑連忙說:“摔到哪裡了?要緊嗎?”然後她拿出正骨水給朱雨深說:“先擦一下,下午最好去醫院看看。”朱雨深接過正骨水,在身上擦了一些。嘴上說沒什麼事,但此刻他的腿和腰都在隱隱作痛,心也很痛。
他看著姑姑那雍容華貴的樣子,恨不得像小時候一樣,受了委屈時,撲到她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一頓。因為家裡窮,母親早早地就拋下他離家出走。缺少母愛的他一直把溫柔的小姑姑作了母愛的依託。小姑姑比他大不了幾歲,但因為婚後一直沒有生育,她對侄兒就看得比較重。
但現在顯然他已不適合再這樣做。姑姑把他溼了的衣服放到小房間,開足空調的暖氣來烘。並叫他曉上不要走了,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不用上班。朱雨深感覺累了,也沒推辭,吃過飯和姑姑聊了一會兒,就進了開了暖氣的客房。
朱雨深躺到床上,骨頭酥了一般,渾身軟綿綿的。但他卻沒有睡意,索性坐起來,看著窗外。雨依然漸漸瀝瀝地下著,四周一片寂靜。他在想:分別時許曉娟不知要在雨中站多久?她那洗澡換過的乾衣服也要被雨淋溼了。不知道最終吳寶有沒有走?許曉娟接下來會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吳寶呢?哎,一個可憐的但又讓人無法同情的姑娘!
擴充套件一下,朱雨深認為社會現實中肯定還有很多這樣的女孩。因為不慎或被人陷害,把她們的價值打了折扣,沒有了矜持的資本,從而不能為稍微理想一點的人所接納。年前所接識的那個,因失足過而沒有好的歸宿的美女李露露,他想也應屬於這種情況。
如果不是她們曾經走過那些彎路,她們當然應該比一般女孩具有一些優勢條件,多半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朱雨深認為,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不期而遇,然後相知、相愛,那對於彼此來說,可能都是美好的事。但如今……可謂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他感慨道:誰來拯救你,善良、美麗而曾經誤入歧途的女孩?誰來拯救我,因頓、落魄而又不諳世事的書生?
第二天上午天晴了,霞光萬丈時,朱雨深騎車踏上了返程。當他經過許曉娟家所在的村子時,停了下來。他駐足在原地,向著許曉娟家的方向觀看。他的心尤如被人揭傷口般地疼痛。他閉上了眼睛,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用力一踩腳踏板,車子一路向前馳去。他想自己此後一段時間內不能,也不會再到大華服飾去了。他的希望就這樣被提起,旋即又被湮滅。
生活平淡得讓人發膩。每天結束一天的教學工作,回到宿舍的朱雨深空前地感覺,十來個平方的房間竟是這麼大!當他處理好教學工作躺到床上休憩時,更是感覺四面的牆都在向自己壓過來。他憎恨這個冰冷的世界,因為它造就了眾多的命如紙薄的人。他們處於社會的最低層,屬於低階食物鏈的範疇,並且相互傷害著。他自己也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正文 第74章
七十四
自從開學後,朱雨深鎮上房子裝潢的事也快開始了。前期他陸續把材料運了過去,都堆在了二樓。從小姑姑家回來後,他想到此事,當晚就聯絡了搞裝潢的趙師傅。在他的強烈要求之下,趙師傅答應兩天後先派一個人來幫他先貼地磚、粉內牆。開始乾的那天,朱雨深請了幾天假,去給幹活的師傅打下手。
一段時間下來,主要工程已經完工。後來他再利用休息時間去幫忙,幹久了,他覺得很疲勞。他算了一下錢,材料費已經給過,等工錢一接,他的帳戶裡就剩不了多少錢了。但他看到一樓已煥然一新,過段時間,再買點傢俱就能住人了,心裡還是比較欣慰。他想都搞好後應該如小姑家的房子一樣整潔明亮,那麼住在裡面應該每日都通體舒暢,比住宿舍裡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