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幫阿姨拿點東西上來,好嗎?”
常悠悠有些奇怪,看了何子衿一眼,他輕點頭。
呂立仁說:“常小姐,你跟我來。”
常悠悠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孩子……”汪嵐的聲音帶著點兒鼻音。
何子衿在床邊坐下,不吭聲。
汪嵐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溼潤,卻仍是微笑出來:“你長大了,也到了結婚的年紀了。”
她伸手想去抓他的手,何子衿皺了皺眉,躲開了她的手。
汪嵐收回手,有些失落地笑了笑。
一嘆,再沒出聲。
何子衿其實並不適應這樣親暱的方式,更不適應他跟她兩個獨處的氛圍。
從小到大,從父親去世後,就再沒人能這樣親暱的碰觸他。
只除了……悠悠,常悠悠。
她走路的時候,喜歡去抓他的胳膊,她喜歡像一隻樹懶一樣,吊在他的身上,根本無視他的想法。
只是,她看他的眼神,會讓他覺得心底暖暖的,像是太陽照了心裡面似地。就連她哭的時候,他的心也跟著,變得溼漉漉的。
他溺斃了這樣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明顯失落的母親,他們那樣的近,她就在他的手邊。他曾經那樣渴望,那樣迫切的想要靠近她。
他甚至曾經詛咒過,讓她跟那個男人,還有她的孩子,永遠都不要幸福。
可如今,他滿腹的話語,都堵死在胸口。
他的心,恨著,也抖著,更是茫然不知所措著。
半晌,他說:“我要結婚了。”
汪嵐就笑了,唇角有著一絲的落寞,還有著一絲欣慰:“媽媽知道。”
媽媽知道……這兩個字,她說的這樣自然。
汪嵐溫柔的望著他,望著她的大兒子,他出落的越發像他的父親,內斂深沉,也是那樣富有魅力。他那樣不喜張揚的人,求婚的一幕,卻鋪天蓋地的讓報紙登了出來。
她知道,她的兒子,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要成家了。
她應的極為自然,何子衿的呼吸卻滯了滯,攥了拳……
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卻不適應這樣的獨處機會,他悄悄看了她一眼……
似乎,還是記憶裡的樣子……她那樣的美,美到了心底,他的記憶深處,她似乎一直這樣美。
汪嵐咳了咳,對著他微笑。
何子衿卻笑不出來。
汪嵐再次伸出手,緊緊的,不容拒絕的,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一雙兒子的手,寬大,溫暖,握住了,便彷彿抓住了整個世界。
她的,他的,兩雙手都微微的顫抖。
她的手心,他的手心,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已是一片濡溼的汗意。
“孩子……”汪嵐顫抖著,去夠他的耳朵,她想摸一摸兒子的頭髮,她哽咽著,“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當初,有私心……把你一個人留下來,媽媽很後悔……”
何子衿的心裡,狠狠的抽了一抽。
他問自己,恨麼?或者,已經不恨了,或者,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他清楚,他的心裡有個坑,既大又深……他距離母親這個人,這個詞,甚至這個人存在的意義,已經太遠太遠。
現在,有個人,出現了,填滿了他心底的那些坑,於是,他便捨不得放掉她。不管旁人說他如何工於心計,如何卑鄙,如何用盡手段,他也只是不想,那個傻乎乎的常悠悠,離開他的身邊。
他知道外面有很多說法,說常悠悠麻雀飛上枝頭,說她高攀,說她配不上他……他堵不住那些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要她,這幾乎成了一種執念。
他甚至記不起,這種執念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那輕輕柔柔,俏皮又傻乎乎的笑容,甜進了他的心裡。她那張牙舞爪,故意挑釁他的模樣,竟令他難得的莞爾,再也移不開眼……她於他,像是一種毒,上了癮,再無法戒掉。
母親的手,碰到他,有種冰涼的觸感,順著血脈,一路直直的蔓延到心裡。
何子衿很想對她笑,卻始終笑不出來。
他深深的望著她,他的母親,如今一臉的病容,他似乎,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這樣近距離的,靜靜的看著她。
他的話有著哽著,他一字一頓,問:“你覺得自己幸福嗎?”汪嵐沉默,許久,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