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來到太醫院時將近午時,太醫們正在別院用膳,正堂裡只有少數幾位值班太醫。一位正在抓藥的老太醫薛盛看見舒玥立即雙眼圓瞪,扯開嗓子高聲詢問:“什麼人?擅闖太醫院。”語氣囂張絲毫不把舒玥放在眼裡,渾濁的老眼裡有些傲慢,似乎把舒玥當成了後宮的某個妃子的侍女。
“我是曜王妃。”果然當官的都看不起人,舒玥心底冷笑,淡然的話語有些不屑。
“曜王妃?”薛盛放下手中的藥材,打量了一翻眼前清淡的女子。皺起眉頭,老臉有些嚴肅,態度仍舊不善,“王妃到這裡來做什麼?快些離開吧。”
“太后近來有些頭昏,我想給太后取些草藥。”說著,舒玥高舉令牌放到薛盛面前。若是直接說要檢視皇帝的藥太醫院裡這般老古董必定不會允許,所以舒玥先借著太后的名義進入內堂再伺機查探。
看清令牌後,薛盛的氣勢下降了一半,不情不願地開口:“王妃要些什麼?”
舒玥報了張清熱補氣的藥方,夏日裡暑期難耐,太后這樣上了年紀的人更加難受,上回進宮就看見太后時不時揉頭,想是耐不住酷熱。這方子是她方才為太后想好了的。
“這方子,真是奇特。”角落裡忽然傳出聲響,“王妃是藥理奇人。”
舒玥聞聲看去,一個青袍男子正懶洋洋地從兩張木椅拼湊的簡易床榻上起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邁著虛軟的步子跌跌撞撞想自己走來。
“楚經惟拜見王妃。”男子行禮,恭敬卻不失灑脫,彷彿絲毫不受這等級制度的拘束,只是為了表示對她的贊同。
“什麼奇特,我看這藥材配比絲毫不通。”薛盛冷哼一聲,完全不對舒玥的方子有任何贊同,“王妃一女子也會醫術?萬一太后服用後傷了鳳體,你我難辭其咎。”
“女子怎麼不能懂醫術?您老還是快點抓藥吧,出了問題本王妃一人擔著。”舒玥最恨男人看不起女子,聽到薛盛質疑自己的藥方更是惱怒。聲音冰冷下來,收起笑容,犀利的眼神掃過從進門就看不順眼的老太醫,眉目間顯露出強硬氣勢。
“楚太醫,還不幫曜王妃來抓藥?”薛盛見舒玥一改剛進來時恬淡溫婉的態度,被她現在凌人氣勢鎮住。一把年紀又抹不開老臉,壓著嗓子命令楚經惟去幫舒玥抓藥,自己則繼續手中的事。
楚經惟拉長了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藥櫃前。若不是薛盛官大一級,自己哪用的著聽他調遣?
舒玥端著王妃的架子坐在內堂正位等楚經惟抓藥,漫不經心地打量太醫院內堂。丹鳳眼卻若有似無地盯著薛盛手裡的藥材,藥材下鋪著的明黃色紙張無聲地告訴舒玥那裡面就是給東陵清玉的配的藥材。
微眯雙眼細細瞧著,當歸、川穹、杜仲……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藥材。怪不得老皇帝一直不醒,這太醫院都用些對毒不起作用的補藥。舒玥在堆放在一起的混亂藥材裡一樣樣識別,沒有一種是含有毒性的或是有讓人昏迷的副作用的。
“王妃,藥都包好了。”楚經惟拿著藥包交給坐在主位的女子。
“謝謝。”舒玥淺笑著接過藥包,對這位能夠欣賞自己醫術的年輕太醫還是有些好感,或許將來能和他在醫術上相互切磋。
拿著藥包舒玥走回太后的玉寧殿。緩慢的步子、隨手甩來甩去的藥包昭示了主人的心不在焉。半天下來,舒玥對皇帝的毒一無所獲,精緻的瓜子臉有些沮喪,乾裂的唇瓣微微上翹,表達著不滿。
回到玉寧殿,舒玥沒有進去只在外邊使喚了個宮女將寧麼麼叫了出來。
“曜王妃,您怎麼不進去?”寧麼麼看見舒玥滿臉笑意,見她額頭冒著細汗忙請她到進去歇歇。
“不了,寧麼麼。太后現在在午休了吧,我幫太后娘娘抓了些消暑藥,這藥對太后的頭疼也有幫助,您抽空讓太后喝喝看。”舒玥推辭了寧麼麼的好意,她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只想快些回王府。
“王妃真是一片孝心。”寧麼麼看著舒玥眼裡滿是讚賞,忽然大笑起來,伸手輕拍前額,“看我真是年紀大了不中用。封大人前腳剛走,您就來了,要是早幾步說不定你們父女兩還能敘敘家常呢。”
“封大人?”舒玥輕聲低喃。對了,是那個她名義上的義父。
“是啊,再過幾日就是太后壽誕了,封大人方才來商議宴會事宜。”
“寧麼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這藥您別忘記給太后用啊。”想到說不定可以從那位封大人口中探聽自己的身世及仇家,舒玥著急和寧麼麼告別,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