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她的身上有種不大符合豪門夫人的感覺,單獨看是嫵媚妍麗,但是在這麼一大群人中就顯得有些突兀·雨竹心中有些疑惑,這龔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家族啊?不待她細想,收生媽媽已經示意到了時辰,洗三禮要開始了。
外廳正面設了香案,供奉著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爐裡用小米當香灰,蠟扦上插一對“小雙包”·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旁邊的銅盆裡盛著用槐條、艾葉煎好的浮著果子綵線蔥蒜的香湯,盤子裡還有桂元、荔枝、紅棗、花生、栗子之類的喜果,供人取用。
在這麼多人前添盆,那自然是不能小氣了去,雨竹站的比較靠前,注意到盆底一會兒就被蓋住看不到了,小金裸子、銀裸子、玉牌、玉佩等還在一個個的放下去,漸漸的連盆裡的水都溢了出來。
收生媽媽的聲音高亢響亮,帶著奇異的韻律,顯然是久經沙場——
“長流水,聰明靈俐……”
“早兒立子咧。”
“連生貴子……”
“桂元,桂元,連中三元…···”
然後收生媽媽便拿起釵子往盆裡一攪,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哥哥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這才開始給小嬰兒洗澡,一邊洗,一邊唸叨祝詞,“先洗頭,作王侯;後洗腰,一輩倒比一輩高;洗洗蛋,作知縣;洗洗溝,做知州”。洗罷,熟練的將光溜溜啼哭不止的嬰兒捆好,用一棵大蔥在背上輕輕打三下,說“一打聰明,二打靈俐。”隨後有丫鬟喜氣洋洋的接過蔥出去扔在房頂上······儀式真心不少,甚至還要用到秤砣、鎖頭和茶盤……還好現在是夏天,不然多折騰孩子呀。
這洗三禮也算是圓滿完成了,接下去明面上的就是等著吃飯,不過現在的時間可比吃飯重要多了,雨竹跟著龔氏穿行在眾貴婦之間,鼻端的香氣走一步換一種,這夫人身上是玫瑰味的,旁邊的少奶奶身上是薔薇香……雖然都是上等的名貴香料,可是架不住這般混雜啊,雨竹開始深深的懷念那個上香時用過的簡易版口罩來。
走了一圈,雨竹感覺有些蹊蹺,這龔氏貌似行情不好呀,這麼久也打了不少招呼都沒能找到一個人願意和她進行深入交流,實在是有夠失敗的。自己雖是第一次以婦人的身份出門,已經感受到不少善意的目光,要不是看她跟在龔氏後面恐怕都有人想要上前了。不過雨竹知道她們看的都是自己身後的背景,除了氣氣龔氏也沒啥實質性的好處,都是牆頭草。
龔氏也感到尷尬,在太常寺少卿顧大人的夫人面前站定,轉頭對雨竹道:“你也去認認人,別像小孩子似地,總跟著嫂子做什麼。”
雨竹只得走開,恰好如清也離了她婆婆,兩人相視一笑,湊在一起小聲說起話來。如清嫁得早,交際也開啟了一些,便拉著雨竹給她介紹。
“這位是岑家二少奶奶,她不擅女紅,可是茶卻泡的極好。”如清毫不在意的曝著眼前這個穿晚煙霞紫綾子繡碧草褙子,繫累珠疊紗粉霞茜裙的年輕婦人的短處,顯然是極熟悉的。
岑二少奶奶在雨竹面前被這般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狠狠的瞪了如清一眼,然後對雨竹笑道:“早聽如清說起過你,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這倒不是客氣話,笑著打量著雨竹,只見她上穿著薔薇色的繡折枝堆花刻絲褙子,下系同色煙紗散花裙,頭上款款挽了一個婉約的墮馬斜髻,極低調的插了一對銀蝶翅滾珠攢珍珠小簪,寐含春水臉如凝脂,莫名就讓人感受到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
“不敢不敢。”雨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常應該說開始誇對方容貌,可是這岑二少奶奶長的並不如何出色,要是違心的說實在是太假,“難得遇到個會泡茶的,改日可要好好討教一番。”實在不行就轉移話題唄。
岑二奶奶笑的很誠摯:“行,改日一起琢磨琢磨。”她一指自己身邊的一個穿木蘭色緙絲遍地毓秀蔥綠折枝聯珠對馬紋錦寬袖褙子的女子道:“這是陳家三少奶奶。”
不等雨竹開口,那女子忽然笑道:“我認得你,你成親的那晚上我還和你說話了來著。”見雨竹一副沒想起來的樣子,她忍不住上前拉著她的手:“我閨名叫青陽,我祖母和你介紹過的,還讓我倆以後多走動走動呢。”
雨竹馬上想了起來,笑道:“原來是陳大人家的。”心裡有些喜歡,難得如清姐姐能和這樣爽利甚至活潑性子的人相處甚好。
雨竹站在三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