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明顯的放軟了姿勢,頓時沒心沒肺地嗤笑了一下,轉過臉來和雲深對視,那邪氣的桃花眼裡,都是陰測測的惡作劇笑容。
在雲深萬分期許的眸光裡,男人一字一頓地開口:“雲深,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我說知道你就相信我知道啊?笨女人。”
口氣頗有幾分惡魔的感覺,後面的那三個字,逐漸地變成了嘟囔,孩子氣的模樣,像極了小的時候趴在她窗臺上的少年,也曾是這樣用鄙夷的神色看著她,一句又一句地罵她笨。
雲深愕然,這個男人還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在她的面前掩飾一下那惡劣的本質,雖然她早就知道他這麼可惡,但是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紀柏然如果真的不知道她母親在哪裡,卻這樣利用她最為急切的心情來欺騙她,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不值得她再交往。
因為沒有一個對你真心的人,願意拿你最重要的東西來威脅你,利用你的心情,去達到他的某一種目的,而紀柏然所說的愛,雲深從來就不懂。
還是要做些努力吧,總是抱著那麼一點希望,紀柏然似真似假的態度裡,明顯讓她琢磨不透,也許,他真的知道什麼。
“你知道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知道的,我找了這麼多年。”
莫名的,她的語氣就有了一絲的梗咽,這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想哭的,但是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一想到這世界上她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而且,這個人,卻了無蹤跡,這樣的心痛,是沒人可理解的。
紀柏然聽出來了她話裡的哭音,頓時煩躁不已,這個死女人,在君知蕭的面前,總是那麼溫柔謙順,低眉順目的,可是到了他這裡,就尖銳得像一隻刺蝟。
他又沒對她做什麼,怎麼的就又哭了?
“雲深,你就這麼一點的出息,在我的面前哭有什麼用?”紀柏然本來想要毒舌一點的,但是看見雲深背過身去擦眼淚,背影消瘦得讓人心疼,嘴裡的話活生生地,被他吞嚥了回去。
這些年,誰不痛?
但是最痛的,一定是雲深,紀柏然知道,所以這麼些年,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一直遷就著她,哄著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他內心那難平的內疚和負罪感。
雲深把奪眶而出的淚水擦乾淨,突然就想笑,在紀柏然的面前矯情,就是找死,這個男人,永遠沒有節操沒有下限,毒舌得想要你撞牆。
她以為今天註定是無功而返的,卻聽見紀柏然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的捉摸不定響起:“這些年,我一直知道伯母在哪裡,但是。”他似乎有些難以啟口,停頓了五秒重新說:“她不想見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風太寒冷,雲深的身體僵硬得不得了,想要努力地轉過身來看看紀柏然此刻臉上是不是有嘲弄的眼神,但是,最終還是不能如願。
她不想見她?
是啊,她應該是不想見她的,當年的一系列變故之後,她被紀家送離了錦城,說到底,就是沒有顧及母親的死活,她是該恨她的。
年少的時候,雲深對自己的母親是敬畏而且疏遠的,總覺得她難以親近,那種端莊和秀麗堆砌而起的疏離感,讓她遠離她。
長大了以後,身邊有了君知蕭,雲深就更是難得親近自己的母親了,而那段時間,她也變得沉默而且憂傷,整日的關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每一次雲深在家裡和她遇見的時候,率先轉過頭離開的,永遠是她的母親,雲深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讓自己的母親如此的痛恨?
直到在後來分開以後,雲深才終於明白,她做的最大的一個錯事,就是接納了君知蕭,而且,和君知蕭,如此的情深意重。
在眼淚即將流出來的時候,雲深仰頭,把眼淚全數收回去,聲音沒有起伏:“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不見她,看看就好。”
也許,她必須得學會讓步,只要她過得好,她能默默地給予照顧,那就足夠了,與其讓她不痛快,不如就讓她快樂一點。
或許,她是她心口的一根刺。
紀柏然欲言又止,似乎在沉思,雲深卻以為他在猶豫,不願意告訴她她母親在哪裡,心口有一把火在燒著,燒得她難受得不得了。
“怎麼樣才願意告訴我?”她的語氣也逐漸變得生冷而且凜冽,比外面飄著的雪花,都要嚴寒上幾分。
紀柏然的眉頭微皺,這個女人身上的戾氣還是這麼濃重,讓人不得不皺眉,偏生得如此美好的女人,卻有一副如此尖銳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