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宮人點天燈放河燈祈福,雖然只能在御花園,可是還是有那麼多宮人都湊過去了。”柔亦笑著拿出自己備好的河燈,“這是主子的,這是姑姑的,這是公主的,這個是我的。我們可要為來年許一個美好的願望。”
“你偏心,為何沒有奴才的?”小路子扶著屁股跑過來,“主子,奴才犧牲這麼大,為何連一個許願的機會都不肯給?”
“這個。。。。。。”我不打算加入他倆的戰局,偷笑道,“這個我是交代柔亦辦的。”
“好啊,你公報私仇,欺負我!”
“你一個大男人許的什麼願?再說了,這些東西哪個不要銀子?你的屁股已經花銷了不少了,總之,就是沒——有——你——的!”
小路子已經在摩拳擦掌,我拿著藥丸,領著室宜,逃離戰場。
這幾天,因為柔亦和小路子的嘰嘰喳喳,室宜已經願意說幾句話,可是比起當年的滔滔不絕,振振有詞,還是差了許多,但是總歸是好一點,僅有一點,我也歡喜的了不得。
“母妃,打架!”她說。
她不會喊我孃親,她的孃親,唯有錦瑟,所以我叫她喊我母妃,這是宮裡的稱呼,反倒,叫人不起疑心。
“我們不要管他們,叫她們鬧去。”牽起手中的河燈,“這個好看嗎?”
她點頭。
“那明天母妃帶你去放河燈好不好?”
重重的點頭。
“河燈裡面是要許願的,我們在許願你孃親下輩子,還做你的孃親好不好?”
含著熱淚,她重重點頭。
“我們在這之前,先給你母妃報仇好不好?”
“找誰,報仇?”她問。
“明天你就會知道。”我扶正她的身體,“我們報仇之後,你孃親就會沒有業障,就會安心轉世投胎,就不會陪著你了,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帶著你母妃在身邊了,好不好?”
“投胎?去哪?”
“去她的來生啊!”我笑著吻在她的額頭,“以後,母妃陪著你,無論去哪,好不好。”
她沒有搖頭,沒有點頭,只是抱緊了懷中的靈牌,鄭重的告訴我,“孃親,她在這裡的。”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下去,我的解釋總是蒼白無力,無妨,讓她陪著你,也不是不可以,我笑笑,“那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點頭之後,我叫姑姑過來帶她下去喝煉乳,太醫的方子,據說,可以叫人心神安定一點。
室宜總是做惡夢,每個夢,都關於錦瑟,她總是會喊著孃親醒來,有時候,是夢到血泊中的孃親,有時候,是夢見棺槨裡的孃親,更多的時候,她的夢裡,是她的孃親,就像活著的時候一般,教她讀書,識字,陪她唱歌,弾曲兒,醒來的時候,她就會一直哭,一直哭。
因為她,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如果宇文棠那天真的離開了,我也會噩夢纏身,在淚水和傷悲中過完這半生。
後來我聽到過一齣戲,紅極一時的《牡丹亭》,杜麗娘在那片虛無中唱到,“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原來最悲傷的不是不得,而是曾經擁有卻終究失去,物是人非事事休,最可怕的,是這韶光賤!
良辰美景奈何天,憑他賞心樂事誰家院!
我還是不能見到他,伏羲宮,我不能踏入半步,惠妃自那天起,再不見我,宇文棠是生是死,我都只能聽問診後太醫的隻言片語,我每日都興沖沖的去,無限頹唐的回來,只是想到他,便覺得,什麼都值了。
第一盞天燈飛上夜空的時候,我領著室宜,來到春恩殿,果然,門廳大開,唯有幾個貼身的宮女急的團團轉。
不顧阻攔步入內室,我看著躺在踏上無法動彈的她,“妹妹好閒的心,人們都在祈福,你反而睡的這樣早。”
“人們都去祈福了,姐姐反而有閒心來看妹妹,更是好閒的心。”她冷笑,卻無力動彈。
幾個小宮女上來擋住*帳,“太子妃娘娘,我家小主身體抱恙,實在是無力見客,娘娘還是請回吧。”
“無妨,”我輕笑,“就是因為她病了,我才要來,妹妹今晚用了黃花湯,那東西吧,若是弄的不乾淨,就是一味毒藥,耽擱的久了,妹妹怕是會一輩子,都躺在這兒了。”
打懷中取出硃砂丸,“這東西是硃砂,可是此刻唯有它,能解你的毒,你家主子要不要用,還看她的意思。”
“你為什麼要害我?”推開侍婢,她狠狠的盯著我,也盯著室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