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
我抓住眼前的宮女,質問道,“東宮失火,為什麼你們不去救火?”
“太子妃娘娘,不是奴婢們不救,東宮宮門緊閉,火舌卷的太高,實在是已經救不得了。”
“救不得?怎麼會救不得?”我反手掌摑過去,“哪一個不去救,叫你們知道厲害!”
從來沒有今日這樣失態,我拖著不知哪裡抓來的宮人,一直拖到東宮門前,未等我的手掌觸及銅栓,便有滾燙的熱流將我嚇退,而那兩人,我一鬆手便逃之夭夭。
“傛哥哥,是我,是我回來了,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隔著厚重的宮門,我哭喊道,“我知道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傛哥哥,求你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求你,讓我陪著你,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傛哥哥,求你,求你!”手掌拍在宮牆上,聲聲響亮,我只求,他能聽得見,而回答我的,是火舌捲動聲音裡的室宜的哭嚎,“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室宜!室宜是你嗎?室宜,你在嗎?”我沿著宮牆尋覓著她小小的聲音,努力的想離她更近一點。“室宜,幫母妃開啟宮門好嗎?”
久久,再沒有聲音,我側耳傾聽良久,卻再沒有誰的回話,我喊的累了,哭的累了,只當自己是幻覺了,卻有長箭,翻過宮牆,插在遠處的青磚上,錚錚作響。
長箭上,分明的,綁著一封書信,亦有火苗歡悅的跳動,要吞噬這一切。
我立刻奔上去擋下來,吹滅那燒燬一角的火苗,看到那句“鍾靈親啟”,我怎會不認得,是傛哥哥的筆跡,顫抖著開啟,心殤滿懷。
“鍾靈,猶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一個很明媚的清晨,卻有很憤慨的心情,可是一個玉糰粉砌的奶娃娃,叫我生不起氣來,十四年,我心心念唸的苦苦守護了十四年,我以為我會融化你,溫暖你,可是,卻還是那麼無力和無用。
只是我從未想過,我的一生,會這般的毀在你的手裡,九龍階,我再有一步,便會是這天下的主人,可是我卻在那裡等來你的背叛,你的殘忍,若有來生,我寧願,不要再遇見你,可是此生,此生我從不”
書信在這裡戛然而止,後面的字跡,已經被火苗焚燬,只有獨特的味道和棕褐的痕跡,而也在此刻,身後的宮門終於在大火中倒下,熊熊烈火裡,宇文傛抱著室宜,如豐碑一般佇立,也只是一秒,便倒了下去。
什麼都來不及看清,已經是一片死寂。
是有多麼的難過難受,他才會這樣的毀滅他所擁有的一切?
是有多麼的憤慨和心殤,他才不願意再見我一面,最後再見我一面。
我不知道的是,他說的,是此生從不後悔愛上我。
慶幸的是,我從來沒有知道,我心裡的愧疚和難安,也總算,可以小小的消解那麼薄弱的一點點。
東宮在為時兩個時辰的大火裡,變成了這宮裡埋葬了三百六十一口人命的最大墳墓,而我,也在這宮門前足足跪了兩個時辰,三百六十一口人命,有被我的無知背叛了的傛哥哥,有為我的無知承擔的姑姑,還有一無所知的,錦瑟唯一要我保護的公主室宜,我是這一切的兇手,我才實實在在的該死!
為我的天真,我的無知,我的自視聰明,去死!
蒼涼的天色,下起雪來,因為這掩蓋一切的紛揚白雪,我才想起,今日,竟然又是一年臘八。
養我護我的東宮,我長大的東宮,護我長大大那些人,都覆滅在這個日子裡。
“丫頭,下雪了,跟我回去吧。”
為我披上大氅,他在我的身旁跪下,重重的,不斷的扣頭。
他說,“大哥,對不起。”
何必惺惺作態,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皇上好閒的心,怎麼?覺得你大哥為你一手打理的登基大典不夠隆重輝宏嗎?”我甩掉大氅冷笑著看他,“皇上,廢太子已經畏罪自盡,你要怎麼處置我這個廢太子妃?”
“丫頭,不要跟我置氣好嗎?”他擁住我,“丫頭,看你這樣,我心疼。”
心疼?
你知道我有多麼心疼?
父皇,他說他要看我長成,看我的兒女,還要看著最小的宇文慟成家。還有傛哥哥,還有姑姑,她們都說過要陪我一輩子,卻都死在你的陰謀之下,你可也會心疼嗎?
“宇文棠,也許,也許我一開始就是錯的,就應該認命,就應該規規矩矩的做我的太子妃,皇后,學著輔佐君王,協理六宮,不該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