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講反而大笑起來,“可是我這樣一句哀莫,心死的人,還有什麼精神好混亂?若是真的瘋癲而死,也便是我的宿命,我認。”
我不知道為什麼放棄我明亮的眼眸,忍受疼痛,甚至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卻還是不願意放棄本來在我心中無所謂的一個不該,也許只是每日裡感受著他的成長,有過那一刻不忍心而已。
母愛,是這些年裡,我唯一毫無保留的,不計回報的,付出的感情吧。
若沒有這個孩子,僅憑著那點薄涼的溫暖,怎麼叫我度過這八年的春夏秋冬?
“既然你這樣選,我也無權干涉。”他笑起來,“其實我也猜到你會這樣選,只是唯有你肯定了,我才真的安心。”
“無論如何,都謝謝你。”伴著這疼痛,我安下心神,往後日子的風雨坎坷,不會比現在少,很多事情,還要一一面對,我怎麼能叫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孃親,叫人欺負?或者,有個瘋瘋傻傻的孃親,叫人侮辱?
所有的銀針抽出之後,他扶我出園,也便是在那時,他將一本薄薄的佛經交在我手上,“人們常常說佛法無邊,普度眾生,既然如此,安神靜心,也應該是不錯的。”
人們都說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該是怎樣一種極端溫柔的口吻;一種憐憫蒼生的姿態。受了委屈;遭了磨難的人聽一聽這句話;似乎痛苦會減輕不少。然而不知那所謂的“佛”在哪裡?
佛法若真的無邊,為何芸芸眾生皆不能普度?佛說他渡有緣人,那他所指的緣,究竟以何作為憑證?
只是那濃濃的檀香依舊叫我舒服,在崇華寺呆的久了,我似乎並不排斥這些東西,反而如今,我的確需要它來給我些許幾乎微薄的力量。渡不渡化有何妨,我心安然,便好。
“謝謝你,為我費心。”真的無力成我這個模樣,僅僅幾句道謝,便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吧。
“姑娘客氣。”他送我出園,便立刻換了一種謙卑的口氣,退後三步,躬身道,“謝王妃賞臉,不知今日的戲文,可還合王妃的口味?”
“公子唱的極好,只是我還是很愛聽,公子的杜麗娘,叫人心生敬畏,《牡丹亭》一出,真真極好。”我說的是實話,那一句生者可用死,死者可為生,我很喜歡。
“王妃既然喜歡,那小生,便天天唱給王妃聽。”
“謝公子成全。”我笑著握住婆婆的手,在他的目送下離去,婆婆面冷心熱,她照顧我往往周到,卻從不多說多問,既然她不問,我也實在無須解釋,這一個時辰,我究竟聽著怎樣一場啞劇,竟然叫她一絲也不能聽得。
只是這夜裡,我果然,無法安睡,頭疼欲裂,沒有半分喘息的空檔,腦中並沒有什麼胡思亂想,只是每每有一絲睡意的時候,便好像有人在我腦中呼喚我,叫我醒來,而每醒來一次,頭痛便加深幾分,婆婆一直握著我的雙手,叫我有些許心安。
“王妃娘娘,您還好嗎?”她終於問道。
“罷了,既然睡不著,你扶我起來坐坐吧。”我只以為會有些難以入睡,或者叫人心悸難安,誰知頭一次針灸,便有這樣的作用,只希望那本佛經,真的能叫我有一點點的心安。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在這樣的誦讀聲中,我終於,得到片刻的平靜。
210梔淺生辰獲辱
為了照顧我看不見的眼睛,我的屋子裡,放了沙漏,細細碎碎的細沙流下的聲音,叫我知道光陰的流逝,我手中握著佛經,我的吟誦聲音一直不止,也在這吟誦中,我不知什麼時候睡去,再醒來的時候,阿泰已經捧著粥盞,在等我了。
“你醒了?”他扶我起來,“今日睡得倒久,是昨夜睡得不好嗎?”
“沒有,睡得太好,所以誰過了頭。”我笑笑,自顧自順手挽了頭髮,他總是喜歡在我安睡時到來,等著我醒來,所以如今我入睡的時候,連衣裳,都不會脫去,也唯有凌亂的髮絲,還需要在他面前打理了。
“那便好,用了早膳,我扶你出來走走,今日是梔淺的生辰,我想著,也該為她斑慶賀一番。”他說這話的時候,彷彿是擔心我會生氣,我只是笑著,“好啊,王府就這一個姨娘,她的生辰,也該辦一辦。”
“鍾靈,我希望你在她面前,不要這樣稱她,喚一聲妹妹就好。”阿泰勸解。
“不過就是說明了身份,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