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明。
生命從未曾像今夜那麼歡愉,完全地接管了我一向死亡統治了的世界。
在其中一次休息裡,青思道:“天!我從未想過做愛可以達到像你和我般的境界。雖然我時常憧憬‘愛’應是那個樣子,但每一次我都失望了。無論我以為自己怎樣地愛對方,甚至設法欺騙自己,但我從來不曾擁有什麼,充其量只是擁有多一次做愛的經驗,但現在我已擁有全世界。”
第二天清晨,欲舍難離下,我們分了手。
我跑到鎮裡,安排即將到來的旅,靈琴的包裝和運送,我以十倍的價錢,作預付的訂金,獲得最快捷的服務。
我租了一輛車,自由自在地在寧靜的路上電掣風馳,享受再生的快樂。
左方遠處出現一座座建築物,看來是大學一類的處所。
心中一動,想起曾被我碰巧施以援手的少女莎若雅,她不是曾說過在附近的音樂學院讀音樂的嗎?
想到這裡,心中浮起她被我的粗暴對待後的慘痛臉容,不禁一陣內疚,不由自主地一扭轉盤,駛進通往學院去的支路。
路的兩旁植滿樹木,林木間不時有學生坐著或走動著。
我把車停在一旁,步下車去,心想這也是個散步的好地方。
我來到一株參天古松前,虔誠地看著,與靈琴接觸後,我發覺自己再不能像以前用看死物的眼光對待任何植物。
無可否認植物是生命的一種形式,但我們卻否定了它們也有某種不同形式的思想、精神和靈覺,只知肆意砍伐。
自文明開始以來,人便站在大自然和其他生命的對立面上,但靈琴使我知道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遠處傳來話聲。
我循聲望去,三男一女正步下一座建築物的古階,朝著我走過來。
當中身長玉立的女孩,牛仔褲深紅大風褸,秀髮飄揚,說不出的優雅瀟灑,正是莎若雅。
另三名男生看來是她的同學,正向大獻殷勤,爭取芳心。
我受過訓練的殺手之眼,老遠便看到她清麗秀氣的俏臉帶著淡漠和哀怨,並不為身旁男生的獻媚而有動於衷。是否我對她造成的傷害還未能消退?
她仍沒有看到我。
我待在路旁,不知應否給她打招呼。
“噢!”
她輕叫一聲,停下腳步,不能置信地望向我,身旁的三名男生也停住了,向我望來,眼裡似有敵意。
我們的目光交纏在一起。
她垂下了頭,加快了腳步,轉往右方的路上,迅速遠去,男生們緊跟而去,充滿勝利的神色。
他們的聲音遠遠隨風送來。
“莎若雅!今晚的舞會你來不來?”
“你要和我跳第一隻舞。”
但卻聽不到她的回答。
我的心中一陣失落,這也好,誰叫我曾那樣地待她,這也好!
我極目遠望,見到左方遠處的一個噴水池,心中一動,緩步走過去。
陽光灑在身上,人也變得懶洋洋的,什麼也不願去想。
身旁不時走過年輕的學生,他們的朝氣也感染到我,他們擁有我錯失了的東西。
身母親死的一刻,我便步入了等待死亡的暮年,雖然那時我只有十二歲。
草地上,一群男女學生圍著一位教授坐著,興奮熱烈地進行討論。
我和他們便像長在不同星球的不同生物。
噴水池嘩啦啦地作響,傾訴著水的故事。
水花噴上天上時,在陽光下不時現出一道道彩虹,有若一個接一個的希望,又似永遠抓不著的美夢。
我獨自站在水池旁,呆望著可望而不可即,但卻從不間斷的“希望”。
急碎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到了我身後七八尺處,驀地停止。
我緩緩轉身。
莎若雅站在那裡,抬頭望著我,口唇輕顫,卻說不出話來。
陽光下,她晶瑩的臉龐閃閃生輝。
一向拙於言詞的我,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還是她先說道:“為什麼來這裡?”
我誠懇地道:“是來向你道歉的。”
她神情有點漠然道:“不敢當,你施予我這莫不相干的人的恩惠,足可侮辱我一百次、一千次也使我不敢怪你。”
對於那天的事,她仍未釋然,我心中嘆了一口氣道:“我要走了。”
這句話大出她意料之外,呆了一呆,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