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二夫人忙躲。
“姓程的,我叫你一聲姑父,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姑姑的遺女的!”少年暴怒喝道,伸手握腰間作勢要拔刀,卻發現沒有佩刀,轉身又踹小廝,“拿我的刀來!”
周家武將暴虐,只用拳頭講話,家風如此,此時更是少年意氣可真什麼都敢做出來。
程大夫人忙喊著人拉住週六郎。
“六郎,有話好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她說道。
“怎麼回事?”週六郎恨恨道,伸手指著地上散落的東西,“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表妹的?一個常人有手有腳也就罷了,讓一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傻子捱餓,不怕天打雷劈嗎?”
程大夫人和二夫人面色微慌。
“你們怎麼回事?”程大老爺轉身喝道。
跟來管事娘子僕婦們立刻跪下一片。
“是奴婢無能,沒有照顧好娘子。”半芹哭道。
她原本不想哭,但不知怎麼的,看著地上散落的殘羹剩飯,想到一路歸來的艱辛,想到歸來後的不安,尤其是想到那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她抬起頭,看著站在眼前日光下顯得越發高直的少年。
“如不能為妹抱屈,妄為男兒!”他恨聲喝道。
半芹的眼淚如雨而下。
“是奴婢無能。”她俯身在地大哭道。
程大夫人已經多少明白怎麼回事了,氣的渾身發抖,一恨僕婦下作惹禍,二恨傻子的丫頭故意鬧事,遇到這種事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麼不說!方才在那邊說的不是挺熱鬧,這事為什麼不說,偏偏這時候鬧出來,安得什麼心!
“都是我的錯。”程二夫人開口說道。
週六郎看向她,帶著幾分冷笑不屑。
“你就是那個繼室?果然後娘無狀!”他說道。
程二夫人的臉色唰的白了,這話要是傳出去,她的名聲可就完了。
“六郎,事情還沒問清,你莫要亂言!”程二老爺繃著臉喝道。
“有後娘就有後爹!”週六郎立刻轉向他冷笑道,“我不過說你後妻一句,你就受不了,我表妹捱餓受欺,你就跟瞎子啞巴一般!”
無禮!無禮!這哪裡有後輩的樣子!
程二老爺氣的渾身發抖,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原本是來看看錶妹是否平安到家,沒想到路上倒是平安了,到家裡反而如此不平,我年輕子侄沒資格說話…”週六郎不容他們說話,接著冷笑說道。
你還沒資格說話,自始至終都是你在說話…
程家的人心裡喊道。
“…我這就回去,讓家中長輩過來,你們長輩們坐在一起好好的說!”週六郎說道,說罷拂袖撩衣大步向外走。
一個後輩都這樣囂張了,要是長輩來了,還能好好說話?才怪呢!
程大老爺似乎已經看到一群武夫塵煙滾滾凶神惡煞踏破程家的大門。
“慢著,這有什麼好說的,惡僕欺主,當逐!”他豎眉喝道。
週六郎腳步不停。
“青娘失察之過,當去祠堂思過!”程大老爺一咬牙又說道。
此言一出,院子裡的人都大吃一驚,紛紛看向程二夫人。
週六郎的腳步這才停下。
程二夫人咬著下唇,感覺四周的視線灼灼,令她燥熱不安。
自她進門後,這大約是第一次受到指責,而且還是如此嚴厲的指責,並且是當著下人的面。
她以後可怎麼在家中立足。
“是。”她哽咽說道。
“大哥,這不管青孃的事!”程二老爺急道。
“是,還有你!”程大老爺喝道,對於二老爺此時還護著妻子很是惱火。
也不看什麼時候!哪個事重要!
“大哥,青娘身子不好,那個…孩子是由大嫂照顧的。”程二老爺卻依舊說道,說完低下頭。
程大老爺一臉錯愕。
程大夫人吐口氣。
算了,事已至此,裡裡外外的面子算是丟盡了。
“是,是我的錯,真不管青孃的事。”她說道,一面前行幾步,衝週六郎微微施了半禮,“六郎,伯母在這裡認錯了。”
週六郎還禮。
“誰錯我不在乎,只是,希望日後不要再有這種錯便是了。”他說道,“人心肉長,廟前施粥唸佛,倒不如感念骨肉親情來的功德容易。”
這少年,倒是會說話。
程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