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淡然。
自從盧正上書之後,又有滿城盡談茂源山事件,再加上皇帝準了要西北核查,整個御史臺的御史都忙碌起來。藉著這次機會各自翻找事件在朝堂上大開彈劾。
今日還不算多,回頭看看几案上摞著的各色各種彈章堆的高高的了。
但皇帝有些不耐煩。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他說道,“既然事情出了難道能不讓民眾說嗎?”
“這都是因為盧正小兒,抗旨矯詔,大壞國事…”御史很高興皇帝說話。這讓他更有藉口繼續說下去。
“西北之事尚未定論,誰欺上瞞下大壞國事還不一定呢。”有人反駁道。
“西北軍政大事竟然要被一個神棍作弄,陳紹你身為參政卻知而不諫,反而為打壓異黨,不思報天子恩,以國事為重,縱容要挾陛下查虛妄之言。惑天下民眾,無疑李林甫之輩。”那御史頓時更為憤怒,又邁上前一步將矛頭對準了陳紹。
立於朝堂側的陳紹神情木然,御史受命於天子,風聞奏事,真偽本無限制。所以像他這種地位的,對於彈劾不能反駁,只能等彈劾完了再應對。
就因為這麼一件事,攪得民間朝堂都不得安生,耽誤多少正事。
皇帝的眼神暗了幾分。
高凌波看到了微微笑了笑。對另外一個朝臣使了個眼色,那朝廷領會立刻站出來。
“陛下,太常寺報京西有民眾要在太一宮修神醫祠,將程娘子塑身與真人身邊為弟子侍奉…”他說道。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皇帝更是哈了一聲,雖然沒說什麼,但這一聲哈足以表明他的憤怒。
“報。”
殿門外傳來一個聲報。
“中書送來西北急腳遞。”
西北!
大殿裡的喧譁頓時停了,這麼快就到了?還以為怎麼也會拖上個十天八天的。
“呈上來。”皇帝說道。
在滿殿人的注視下,皇帝接過內侍捧來的帶著火漆和西北經略司大印的信折拆開了,目光只那麼一掃,他的神情就微微一沉。
成了!
陳紹心裡吐口氣。
而滿大殿內人的心裡也都透亮了。
看來看不到引雷火劈人的稀罕事了…一多半朝官心內暗自遺憾。
真是一群廢物!高凌波恨恨想到,但面上並沒有多少氣憤,虧的是已經讓這娘子在皇帝心裡變得厭惡至極,就算西北的事她所求有據有理,也翻不了大浪。
皇帝很快看完,他只是看了一個信折,然後撇了眼一旁的另外幾張文書,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紅手印,並沒有拿起來。
“李子文。”他說道。
御史中丞立刻應聲站出來。
“御史臺可以定論了。”皇帝說道,一面將面前的信折點了點,示意內侍,“傳閱一下吧。”
大皇子手裡拿著信折,又看了看一旁高凌波手裡拿著的文書,似乎有些看不明白。
“…就是說當時這個方仲和下令守城一個時辰,結果沒到時間他先撤了,所以留下的這茂源山兄弟們守城便十分艱難…”高凌波低聲與他解釋道。
一旁陳紹冷笑一聲。
“高大人,什麼叫沒到時間就先撤了?”他說道,“那叫畏戰而逃。”
“什麼畏戰而逃,如果真的畏戰。他一開始就下令撤退了。”高凌波亦是冷笑說道,“本來就敵我懸殊,沒必要死戰。”
“沒必要死戰?敵我懸殊就該棄城而逃?高大人,你這麼說。西北諸將可是要寒心的啊。”陳紹冷笑說道。
站在殿中的御史中丞重重的咳嗽一聲,大家停下話,看到外邊內侍引著程娘子從側殿進去了。
高凌波和陳紹各自對視一眼轉開不說話了。
看著跪在地上施禮的小女子,皇帝面色並不好看,眼中閃過一絲羞惱,但很快掩飾了。
“民女謝陛下明察。”程嬌娘叩頭說道。
御史臺已經將事情說了。
“你幾個義兄的功賞待中書審定。”皇帝淡淡說道。
程嬌娘再次拜謝。
室內一陣沉默,並沒有按習慣那樣說一些寬慰的話,看來皇帝是連個樣子也不願意做,心裡對這件事是厭惡到極點了。
高凌波心裡冷笑一聲,真是損不了人也利不了己。就算得了那麼一個虛名又有什麼意義,真是自己作死!
“退下吧。”皇帝果然沒有再多說話,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