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湯來了。”他說道。
兩個客人看過來,見擺上來一個陶深盤,其下有燃著的火炭托地,深盤中還咕咕的翻騰,幾跟細面線幾把嫩菜不時漂浮其上,香氣四溢。
“這是湯餅?”兩人不由問道。
“這是米線湯。”老四笑道,一面親自取過碗筷給二人各自舀盛。
米線?
倒是新奇!
不過,自坐到這店中,樣樣皆新奇。
不愧是京城近郊,果然非同一般,兩個客人不由喜笑顏開。
“慢著。”
看著孫才將鍋中的豆漿舀出在盆中。拿起木棍攪拌,一邊取過一旁的水碗要滴入盆中,一直悄然無聲的程嬌娘開口了。
孫才被嚇了一跳,差點將碗扔進盆裡。
“你這放的是什麼?”程嬌娘問道。
孫才嘿嘿笑了。
“娘子,這是豆腐成形的關鍵。娘子聰慧。”他說道,“但就算知道也不行的,放多放少才是要緊之處。多了…”
“拿來我看看。”程嬌娘打斷他的話,伸出手。
孫才只得不情不願的拿過來。
程嬌娘取過聞了聞,便遞給孫才。
“果然不是。”她說道。
果然不是什麼?孫才不解。
“接著做吧。”程嬌娘說道,沒有再多說。
撈起最後一根米麵,深盤裡只剩一點湯汁,飲完最後一碗酒,二人放下碗筷。滿意的吐口氣。
不知是酒氣還是飯菜的蒸氣抑或者吃得汗氣。對坐的二人紅光滿面。
“沒想到這麼個小店。吃食也是如此精妙。”一人笑道。
“京城果然物華豐美。”另一人笑道,一面招手叫會鈔,“我都迫不及待進京去好好見識一番了。”
老掌櫃含笑過來。
“一共一貫錢。”他笑道。
一個客人沒有絲毫猶豫拿出錢給了,一面起身一面環視四周。
“店家,菜食做的乾淨美味,怎的生意冷清?”他不解問道。
“小店新開張,人還不知。”老掌櫃笑道。一面想到什麼,解下一貫錢從中拿出幾個又塞給這個客人,“二位客官是行路的人,勞煩給咱們做個好,也好招些人氣來,辛苦辛苦。”
客人哈哈笑了,做生意的人講究買賣交易,並沒有在乎老掌櫃退回來的錢少,抑或闊氣大方擺手不要,而是伸手接過。
“店家,會做生意,好生意不用愁。”他笑道。
老四和老掌櫃親自送二人出門,另有一個弟兄老五已經帶著馬來。
“喂足了料。”老五說道。
看著明顯毛光鋥亮,奔波疲態稍緩的馬兒,兩個客人更為滿意的點頭,踩著上馬石上了馬,二人又看了眼匾額。
“太平居。”一個念道,笑著點點頭。
二人催馬前行而去,很快遠去了。
“掌櫃的,你為什麼要少收他的錢?”老四不解的問道,也不掩藏,坦率的就這樣問出來。
老掌櫃不以為惱,嘿嘿笑了。
“四東家,咱們這一桌菜收多少才是賺錢?”他問道。
老四卻是不知道。
“八個錢就算是能賺了。”老掌櫃伸出手說道,“我雖然給他錢,也不過是他的錢還他的錢而已。”
“可是,多賺幾個總是好的啊?”老四依舊不解問道。
老掌櫃搖頭。
“想要多賺錢,便要捨得少賺錢。”他說道,“不貪多,反而能多得。”
老四伸手撓撓頭。
“反正掌櫃的做主就是,我還是先把怎麼上酒菜練好再說吧。”他嘿嘿笑道。
“半芹。”
程嬌娘喊了聲。
屋門外的婢女忙應聲是,抱著一個紙包進來。
屋子裡孫才已經將重石壓在豆腐上。
“明日就可以吃了。”他拍拍手說道,一面帶著幾分輕鬆看著程嬌娘,“這就是做豆腐了,要得不僅是手巧還是體力活呢。”
程嬌娘點點頭。
“你再做一遍。”她說道。
孫才扶著木架站著的手一滑,差點摔倒。
“再做?”他瞪眼問道,“娘子,這些豆腐不能久放,做來也沒人吃,畢竟是豆子,好好的糟蹋了。”
“一時不糟蹋,便永遠都糟蹋。”程嬌娘說道,一面接過婢女遞來的紙包,“你自管做吧,我不會讓你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