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太太。
錢助理剛要再說什麼,卻見他拍了拍錢助理的肩膀,頗有一種“節哀順變”的感覺,說,話呢,我今兒就撂這裡了,她呢,是我兒子的,這輩子沒跑了。甭管周太、程太,她一定是我兒子的!不就一破稱呼嗎?程太太也很好,我喜歡,很好。
錢助理欲哭無淚。
周老闆說,你別這表情看著我,奔喪呢?我跟你說,你要是惹了我不高興,我就去給你們少爺拔了氧氣管,讓他有命來,無命走!
我應激反應一般,說,你不能傷害他。
他回頭看看我,扯嘴一笑。
直到他離開,我才從滿頭黑毛線中回過神來。雖隱約猜測到了,卻也不敢斷定,我問錢助理,他是誰?
錢助理衝我苦笑了一下,說,周慕。
周慕?
我脫口而出,陸文雋的父親?
錢助理點點頭,然後又補了一句,也是三少爺的父親。
三少爺?我愣了愣,一時間腦補不上這劇情。我只知道程家有兩隻“少爺”,程天佑和程天恩,卻沒想到還有一“舅舅不親、姥姥不愛”的表少爺——涼生。
我並不知道,涼生和程家相認期間,還有一段糾葛。
最初,程方正一直以為涼生是程卿與姜涼之所生,所以,多年來,他也任憑涼生漂泊在外。
直到很多年後,他是思女心切也罷,無意間也罷,總之,他翻看了愛女的遺物——一本日記,這才知道,他有個血脈金貴的外孫,這個外孫身上流淌著根紅苗正的紅色家族的血液——他是周慕的兒子。
當年程卿被周慕強暴,珠胎暗結。
於是,程方正急忙讓程家尋找這顆滄海遺珠。
尋到後,他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周慕,周慕欣喜若狂。此生失去程卿,本是他生命中無邊的遺憾。這遺憾,卻在二十年後,因一個十九歲翩翩少年而得以圓滿。
這件事情,再次加固了程家和周家的關係。程方正與周慕一起競標了澳大利亞的三家磁鐵礦的開採權,賺得盆滿缽滿,解除了程家當時因為時風集團外匯合約鉅額虧損事件陷入的困境。
最初,周慕一心想要涼生認祖歸宗,但程方正卻不肯。他認為如果讓涼生改姓周的話,無疑是對外宣告,他的愛女程卿曾與有婦之夫周慕有不倫之情,程家不免蒙羞,況且,這也會損害周慕的聲譽,影響他的仕途。
周慕這人雖從不拘繁文縟節,更不會在乎程家是否蒙羞,但他卻極為珍惜程卿,不忍汙了她亡人名聲。
程方正也正是利用了這點,才得以讓涼生從了程姓,而不是周姓。
兩家約定等過些年,時機成熟了,再告訴程三公子,他生身之父是周慕一事。此前,只把他送往巴黎,讓他一面讀書,一面跟周慕學習做生意。
其實,說到頭來,程方正是個純粹的商人。
尋找涼生,程方正心懷目的,而讓涼生從了程姓,程方正亦是懷有其他目的,並非真是為了亡女程卿的名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且說,我當時一時沒反應過來,程家何時多了一個“三少爺”,便問錢助理,三少爺是誰?
錢助理看著我,良久,才緩緩地回我,三少爺就是涼生。
我愣了。
哦哦,對哦。
我本該知道的啊。
涼生和陸文雋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他是周慕的兒子。
可是,我卻不知,他已是程家的三少爺啊。
三少爺?
呵呵。
我苦笑了一下。
這些日子,“少爺”“老爺”“管家”的,我彷彿被關進了民國劇裡一樣。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我生活裡壓根就極少這類稱謂了,當然,怪我不夠高階,現在總算腦補齊了。
唉。
心裡千百種滋味,卻不知如何形容。
第6章因為你就在我心裡
錢伯踱著步子走進來的時候,我正在黯然傷神。他指了指那些守在半掩著的門外的人,問錢至,這是?
錢助理為難了一下,說,嗯……是二少爺怕有人驚擾了姜小姐。
錢伯笑眯眯地點點頭,未置可否。
錢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試探著說,剛才,周部長來過。
錢伯顯然吃了一驚。
不過,他隨後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像是告訴錢助理一般,沉吟了一句,嗯啊,前兩天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