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1 / 4)

他這裡失手,遠不是最糟,真正被釜底抽薪的確實金陵。

所有人都將注意力傾注於霍仲亨的生氣去向,這個人一旦放虎歸山,後果是誰都不願想象。代總統大位還未坐穩,已被他的銷聲匿跡搞得坐臥不寧,風聲鶴唳。他從北平逃脫,竟從此消失無蹤,令一路佈下的天羅地網形容虛設。

刺殺不成,代總統立即調兵部署, 做好應對霍仲亨反撲的準備,只等兵變一起,即刻宣佈霍仲亨背叛共和,破壞和談,號召各路軍鎮討伐。無論他有何等威望,先總統屍骨未寒,兵逼南方政府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屆時人心倒戈,必陷他於四面楚歌之境。

然而左等右等,霍仲亨臉人影也不露,日夜監視霍家也徒勞。

霍沈念卿在急於尋找他,部署也在找他,代總統更是迫切得像一頭嗜血的獸,急紅了眼地在黑暗中尋找那潛伏的對手,寧肯對手躍起相搏,也勝過這樣無聲無息的威懾——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突然如閃電般出現,一口咬住你的咽喉。

假如早聽他的勸解,早些下手製住霍仲亨死穴,也不會讓他暗度陳倉,絕地反撲。

柳沛德一聲長嘆,將菸斗在窗欞上重重一叩,“晚了。”

霍仲亨終於動手,想要再製服他,已然晚了。

就在今晨一早,失蹤多日的、薛晉銘與一向反對代總統繼任的陸軍參謀總長一同現身議院,向議院提交彈劾,指正太總統偽造和談條約、篡改先總統遺命、刺殺霍仲亨與另兩位知情的黨部元老,捏造罪名將顧青衣等人槍決……陸軍參謀總長提交彈劾的同時,還出示了先總統親筆遺書和真正的和談草約,那草約上不但有先總統與洪岐凡的簽名,還有霍仲亨等數位參與秘密和談的官員的簽名,以此證實了代總統矢口否認的秘密和談一事。

除此,還有一個人,也隨薛晉銘一同出現——那便是以“悲痛臥病”為由,一直閉門不出的先總統夫人——她以未亡人之身出現在議院,在黨部、軍部與理藩院全體官員面前,公開支援參謀總長的彈劾。

原來這才是霍仲亨的反撲。

他隱忍至今,不現身不動武,卻已悄無聲息將刀鋒架上了對手後頸。

他以身為餌,牽制所有人的注意,引得所有人都去追蹤他的去向。而他不急於調兵動武,也不趕回家中保護妻女,卻去了誰也想不到的地方——金陵。

為他提供庇護的人,正是先總統夫人。

代總統上天入地尋他生死下落時,豈會想到,霍仲亨就在金陵,就在他眼皮底下。

而薛晉銘則得到霍仲亨手中的先總統遺書和談草約,神不知鬼不覺潛回南方,投向反對代總統的軍部少壯派,一先總統夫人拉攏黨部元老,猝然從背後發難,將這致命一刀差勁對手心臟。

煙霧浮沉眼前,柳沛德叼著菸斗,辦眯了眼睛——在這個時候,會想起許久以前曾與霍仲亨一起打獵,那時自己正當壯年,霍仲亨還是個英姿勃發的年輕將領……他看著霍仲亨獵鹿,從來沒有多餘的彈孔,只有致命處一槍足矣。

在當年那個年輕將領手上,鹿雖死,皮毛依舊完好。

柳沛德失聲笑,越想越覺可笑、可佩、可恨、可惜……不可自抑地,竟笑了個前仰後合。

他詭異笑聲令身後三人莫名所以,面面相覷,漸漸毛骨悚然。

待到他聲音嘶啞,連聲嗆咳,總算停住了笑,從窗前緩緩轉過身了,眼裡透出奇異的,似絕望又似狂熱的神色,“罷罷罷,魚死網破拼上一場,也算痛快……霍仲亨,你想抽身而退顧個身後周全,我卻便不讓你如意。”

病房裡白慘慘的燈光透過門上玻璃,招商惠殊沉默的側顏,照見淚痕宛然,

身後女子語聲沉宛,“你放心,夫人在醫院很安全,我會親自去看護她……”

“不!”惠殊猝然轉身打轉她,“林大夫,你不知道那些專稿暗殺的人有多可怕,他們是無孔不入的惡魔!”她看向身後的林燕綺大夫,神色激動,“連茗谷也能被人潛入,我決不能信任醫院的安全,夫人不能留在這裡!”

“祁小姐,您冷靜一些。”林燕綺醫生堅持不肯讓步,“現在醫院裡裡外外都是警衛,整個醫院都已封鎖,你若仍堅持要將夫人帶出醫院,這我不能同意,我這不能同意。你也看到她的傷,萬一離院感染,引發敗血症是會要命的!”

惠殊扭過頭去不說話,肩膀微微發顫,想起豹籠前那驚怖的一幕,彷彿鼻端猶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那是她平生僅見的,最可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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