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麗不由自主閉上眼,默默祈禱她還不懂得什麼是死亡。
如今是一步錯,步步錯,千刀萬剮難贖罪孽。
唯一的希望只在他的身上,只求他平平安安帶回訊息,解救出兩個孩子。
祈求他不要有事,祈求他平安脫險,祈求他看懂她留下的暗示。
他必定不會辜負她所託,必定不會令她失望。
無論今時往日,她都深深篤信。
晉銘,祈求你,僅此一次祈求你。
溫熱的淚水滑落,方洛麗背倚了冷硬牆壁,仰面望向黑洞洞的頭頂,耳聽著風聲吹得閣樓頂上不知什麼啪啪的響,神思卻一點點模糊,一點點恍惚……眼前幕幕迴轉,盡是他的笑他的眼,風聲似也在他溫柔目光裡變得輕緩,仿如京都三月,櫻花漫天。
懵懂無憂的她,隨父親第一次踏出國門,遊歷日本。
在櫻花如雲錦的異國神社,偶然一回眸,見著那翩翩少年,看他素襪木屐,黑衣垂袖,搖動拜殿前的祈願麻繩。麻繩撞得古老的風鈴發出悠長聲響,粉白花瓣落在他肩上,發上……他察覺到她凝視的目光,回首一眼,從此撞進她心底,再也趕不出去。
亦在那時,隨他識得一班同窗少年,有他、有佟孝錫、有許多後來平步青雲的俊傑。不過那時他們都還是少年,同她一般愛玩鬧、愛衝動、爭強好勝……每每辯論比拼,或鬥劍或比武,或賽馬或賭酒,不可動搖的贏家總是那個名字,薛晉銘。
他似乎無一事不是最優,無一處不是最好。
匆匆一月,父親便要歸國,為她踐行的舞會上,他以行雲流水般舞步,帶著她共醉 的夢鄉,夢鄉里有她心心念唸的王子,白衣翩翩逐馬陌上,五陵競秀,倚橋風流。
任憑佟孝錫如何爭取,她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永遠比不過那個人的。
連同長谷川也承認,沒能為大日本帝國籠絡住薛晉銘是一個失敗。這個長谷川是真有眼光的,在那些人當中,獨獨看中了他,邀他加入精英薈萃的黑龍會——這秘密身份跟隨他數年,歸國入仕,孤身南下,從來無人知曉,她更是做夢也不曾想到。
直至陳久善以敏敏為質,逼她潛入蒙家,佯裝道信失手,故意被他擒住。
她不是不怕的。
她害怕他的鄙夷,害怕他的厭憎,不怕不能達成目的,令陳久善交託的任務落空。若她這顆棋子失去價值,敏敏也就不能活了……因而處心積慮,因而不擇手段,他甚至學足他心尖上那個人的舉止神態,捏準他最不能釋懷的歉疚,向他下手。
他理所當然中計,比她預想中更輕易。
他不嫌憎她劣跡斑斑的過往,不畏她未嫁生女的難堪,竟然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