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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便扔了肩上的草袋柴捆往回跑去,後面督戰的武勇都軍官大聲呵斥著,大隊士卒手中挺著長槊刺了過去,鋒利的長刃立刻刺穿了人們的身體,鮮血沿著槊杆流了下來,淌到地面上,頓時染紅了一片。被刺中的人拼命的抓住長槊的長杆,有的刺得淺的甚至只能抓住槊刃的後端,彷彿這樣就能挽留住自己的生命一般。隨著軍官的號令,督戰隊計程車兵們紛紛拔回兵器,那些被刺中的人就同被扯開了草繩的柴捆,散落在地上。
後面跟著的亂跑的人立刻嚇得停住了腳步,看著眼前沾滿了鮮血的白刃,他們開始一步步的向後蹭著。督戰的軍官大聲喊道:“跟你們事先說清楚,望護城濠裡扔完一袋便回來取一個籌碼,若扔完兩袋的便可自由回去,臨陣脫逃的一律斬首。還不快回去搬草袋。”一頭是必死無疑的督戰隊,寧外一頭箭矢雖密,倒還說不定有條生路,那些百姓沉默的轉過身,向那些委遺在地上的草袋和柴捆走過去。
餘二緊緊的依偎在哥哥餘大的身旁,這樣讓他覺得安全點,方才如果不是哥哥扯住自己,不要在衝在前面,只怕自己已經是方才那些被督戰隊捅死的倒黴蛋之一了。哥哥低聲的囑咐他:“等會千萬不要去拿草袋,裡面裝的是泥土,要比柴捆重的多,還有,到壕溝前慢點走,不要搶在前面,快到時再快點衝,扔下去就全力往回跑,知道了嗎?”
餘二急促的點著頭,他雖然不明白餘大為什麼要這麼說,但是他知道哥哥說的一定有道理,否則自己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看到本來後退的那些百姓又掉頭回來了,北門城牆上的浙東軍又開始射箭了,不時有人倒在地上,有些人沒有被射中要害,大聲的哭喊著請求別人幫自己一把,把自己拖到後面去,離開城頭弓弩的射程,可是幾乎沒有人理會他們,誰都明白,這時候浪費力氣就意味著自殺。
餘二撿起一個柴捆,扛在肩膀上,這樣可以遮擋住部分身體,他深深的呼吸著,積蓄著力量,等待著餘大的示意他開始向前衝的訊號。這裡比較安全,絕大部分城樓上的弓弩手都在瞄準護城濠邊正在投擲草袋的人射擊,只有少數偏離目標的才飛到這邊來,城壕邊人群密集,不斷有人中箭倒入護城濠中,甚至有的人性急,竟將前面的人推入濠中,好讓自己有空隙扔下草袋。
餘二的耳邊不斷傳來慘叫聲和箭矢飛過的嗖嗖聲,他卻進入了一種失神的狀態,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似的,猛然他背上被人猛的推了一把,幾乎摔了個踉蹌,同時耳邊聽見餘大的聲音:“快跑,就是這時候。”果然前面不遠處的護城濠旁有了一塊空缺,餘二飛快的跑到城壕邊,將柴捆扔到城壕裡。耳邊的箭矢聲不絕於耳,不時有人中箭倒地,餘二扔下柴捆便全力往回跑去,等到到了督戰隊陣線前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脫力了,胸腔裡面的肺彷彿著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疼,喘了好一會兒,餘二方才覺得好了點,和旁邊的兄長排隊去領籌碼。排了好一會兒隊,才輪到他們,發放籌碼計程車兵塞給他們一塊布條,還有一張雜麵餅子,估計是讓他們吃飽了,好有力氣去再扛一袋填壕溝。餘二這才感到肚子餓得要緊,正要麵餅掰碎了往嘴裡塞。這時旁邊伸出一隻手來搶過麵餅,餘二憤怒的抬起頭,正要看看是誰連自己這塊用性命換來的麵餅也要搶,卻發現那人竟是最疼愛自己的兄長餘大。正驚訝間,餘大卻將自己手中的布條塞給餘二道:“你下次就不要去填壕溝了,趕快拿了這兩條籌碼逃出去吧。”
餘二接過布條,才反應過來餘大這樣豈不是還要再去那生死場衝兩次才能活著回來,趕緊將將手裡的布條往兄長手裡推:“哥,這怎麼行,不是把你往絕路里推嗎?”
餘大卻並不接回布條,只顧將雜麵餅子往嘴裡塞,大口的吞嚥著。好不容易才將嘴裡滿口的麵餅嚥下去,喘息著說:“好渴呀,要是有口水喝該多好呀。”吃完麵餅,餘大將兩根布條塞到弟弟的懷裡,盯著餘二的眼睛說:“弟弟注意聽清楚,家裡的老孃還有你嫂子侄兒都要人養活,我們兩個方才都沒受傷,這是運氣好,下次可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他指著遠處壕溝旁累累的屍體,說:“你看,下次只要我們運氣稍微差一點,躺在那裡的就是我們了。與其碰運氣,不如讓你先回去,起碼我們倆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回去。不要婆婆媽媽的。”
“可為什麼哥哥你不先走呢,嫂子和侄兒都在家裡等著你呢?”餘二幾乎都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