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那江州與我軍接壤,鍾延規若是引兵南下去爭洪州,其老巢必定空虛為我所奪,與其這般,不如索性向我軍借兵來的痛快。”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反正現在能夠不戰而取江州,洪州便門扉盡去。大王果然洪福齊天,敵軍兄弟相殘,門戶洞開,江西唾手可得了!”
隨著疑惑的漸漸解除,狂喜逐漸佔領了堂上絕大部分人的胸中,他們幾乎都是楊渥的忠實支持者,但是自從楊行密去世之後,淮南諸般事情都很不順,彷彿上天的眷顧也隨著楊行密一同離去了。但眼前的這一切彷彿是老天給眾人的一個訊號,不順已經過去,光明的未來正向自己招手。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這麼想的。
為王前驅 第515章 螳螂與黃雀(5)
第515章 螳螂與黃雀(5)
“大王明鑑,如今大軍在廣德常州一線與鎮海賊相持未決,如何還有餘力出兵江西?此事還請大王三思呀!”說話的人正是嚴可求,若是淮南接受了鍾延規的請求出兵江西的話,他想要藉助淮南軍之力報大仇的希望只會化為泡影,所以他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出兵。
嚴可求的話語就好似一盆冷水澆在興致勃勃的眾人頭上,堂上頓時靜了下來。眾人一下子都靜了下來,正如嚴可求所言,兩線作戰乃是兵家大忌,更不要說楊渥本身在淮南的權力基礎並不穩固,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支援鍾延規而戰事不利,很有可能導致楊渥本身的倒臺,這樣一來在座的所有人都會遭受池魚之殃,在考慮到這種後果後,每一個人說話都慎重起來。
楊渥目光掃過下面部屬的面膛,但是他這些心腹都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顯然面對這樣的問題他們還嫩了點。看到心腹們這樣的表現,楊渥心中不禁有些惱怒,作為一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年輕人,他在文武兩方面都有相當的才能,但問題在於他年紀和顯赫的身世也使得他的經歷過於順利,缺乏面對困難時候的耐性,畢竟這對於從生下來便一路順風的他來說沒什麼必要。在發動與鎮海軍的戰爭之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戰事並沒有像他一開始所想象的順利,反而出現了不少挫折反覆,自然也沒有給他帶來期待中的威望和快感,這一切都讓楊渥覺得厭倦了,只是礙於自尊心的原因,他不願意自己來提出和議,但是突然出現的鐘延規請求給了他這樣一個念頭:“看樣子這是個更好的機會,如果拿下父親都沒有拿下的江西之地,自己就能堵住那些老傢伙的嘴巴,堂堂正正的坐穩淮南節度使的位子了吧!”可沒有一個手下能夠替自己分憂嗎?
“末將以為可以先和鎮海軍議和,然後再出兵江西!”徐溫起身道:“廣德戰事膠著,呂方部屬乃是百戰之餘,非一時間能夠取勝。而江西鍾氏兄弟內鬥,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我軍不取,必有他人取之,那時便悔之晚矣!”
“說的好!說得好!”楊渥又驚又喜的看著徐溫,這個平日裡不是很看重的部將此時在他眼裡卻是萬分的可愛。離開廣德那個大泥潭,去江西那邊去撿便宜,這是個多麼明智的選擇呀!
“徐將軍所言差矣!”嚴可求起身反駁道,心急如焚的他全然沒有注意到在楊渥已經表示了贊同的情況下,自己否決徐溫的行為已經犯了“不敬長上”之罪:“鎮海軍據兩浙之地,與淮南乃是心腹之患,非吳吞越則是越滅吳。徐將軍要棄心腹之患而不顧,卻要去爭奪小利,在下不敢苟同!”
嚴可求言辭激烈,語中頗有傷人之處,徐溫卻是大度的笑道:“的確鎮海軍與我正如腹心之患,但江西土地肥沃,且多有金鐵之利,又位居我之上游,若非強敵所得,便居高屋建瓴之勢,為我大患,這又豈能說是小利?何況如今呂方已經得地利,且士卒信附,我方兵士雖眾,也無法猝拔,但江西的機會卻不是天天都有的,更不要說若是取了江西之地,便可從西面威脅鎮海軍。老子曾雲‘將欲奪之,必固予之’,這難道不也是兵法上的道理嗎?”
徐溫這一番宏論,論據翔實,言辭犀利,堂上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贊同,嚴可求雖然還是不服,但也無礙大局了,楊渥點了點頭,笑道:“徐將軍,你方才所言甚是,只是這議和的事情干係重大,你以為誰能擔此重任呢?”
徐溫叉手行禮道:“這主意是末將出的,自然也不敢勞煩他人,若是大王信得過,末將便去廣陵一趟便是。”
楊渥聽了大喜:“既然如此,便勞煩徐將軍了,此番若是事成,本王必有重賞!”
吳王府門前,徐溫笑著和數名將佐拱手道別,方才在堂上的那般舉止,讓楊渥的那些心腹對他的觀感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