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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淮南軍戰線的左側有士卒在敵方的沉重壓力下,丟下兵器轉身逃走,雖然督戰的軍官立刻將其砍倒,可是逃跑的人越來越多,洶湧的人潮將任何試圖阻攔它的人衝倒帶走,還在頑強抵抗的淮南軍為了避免被敵兵從側面包圍,也不得不開始向後移動腳步,可是在潤州軍的猛攻下,很快退卻變成了敗退,敗退變成了潰退,最後潰退變成了逃跑。
“快派援兵吧!要不就來不及了!”徐福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再也顧不得一軍主將的體面,跳到王茂章身前喊道。
“派援兵?”王茂章轉過臉來,眸子冰冷,他上前一步,粗壯的軀體幾乎將徐溫撞倒在地,“我軍先前投入進攻的有一萬六千人以上,潤州軍最多也就一萬二千人,我軍人數比他們多三分之一,現在他們缺的不是人數,投入再多的援兵也會被潰兵衝亂隊形,缺的是死戰到底的決心?來人!”王茂章將被他激烈的言語駁得啞口無言的徐溫丟到一旁,徑直下令道:“上督戰隊,傳令下去,敢退回那條河的,全部斬殺,妻子沒入官府為奴。”
根據王茂章的命令,督戰隊立刻前進到了河邊,少數逃過河的敗兵立刻被擒獲斬首,督戰隊們一面將首級示眾,一面高聲重複著王茂章的命令,在王茂章命令的督促下,淮南軍的敗兵只好轉過身來拼死抵抗,潤州軍驚訝的發現,雖然面前的敵人的組織和武器都很缺乏,可是他們面對的抵抗反而更加猛烈了,有經驗的潤州軍軍官們立刻指揮著手下收縮隊形,他們知道這不過是敵兵最後的垂死掙扎罷了,像這樣沒有組織的瘋狂是不可能持久的,很快眼前這些敵軍的瘋狂就會消耗完激情和體力,那時候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們斬殺乾淨。
徐溫也看出了,他也顧不得方才王茂章對自己的無視,上前一步低聲道:“王將軍,眼下雖然既然頂住了賊軍的攻勢,就可以派援兵了吧?”
王茂章回頭看了徐溫一眼,目光中帶著的一種莫名的瘋狂,讓徐溫不禁打了個冷顫。“不錯,該派援兵了!”王茂章笑道:“來人啦,讓弓弩手出陣,下令放箭,目標,河邊的潤州兵!”
徐溫的腦袋嗡了一下,幾欲昏了過去,他趕緊上前一步,扯住王茂章的胳膊嘶聲道:“不可,不能放箭呀!賊兵和我軍兵士混雜在一起,若是放箭,豈不會誤中我軍士卒?”
王茂章回過頭來,笑道:“不錯,可也能射殺那些潤州賊,不是嗎?我還有兩萬的預備隊,而安仁義沒有那麼多,戰爭不就是比誰勝下來人多的遊戲嗎?”
徐溫的手無力的鬆開了,王茂章話語中那殘酷的邏輯吸去了他全身的力氣,的確,戰爭不就是比誰剩下來活人更多的遊戲嗎?既然自己這方有數量優勢,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呢?王茂章厭惡的甩開了徐溫的手,回頭對傳令的校尉大聲重複著自己的命令,很快隱藏在淮南軍陣中的弓弩手們走出了佇列,在軍官們的指揮下,他們張開弓弩,對準正在河邊廝殺的雙方軍士釋放了弓弦,一開始是第一排羽箭,然後是第二排,密集的箭矢好像烏雲一般,連河邊天空上的陽光也暗了起來。
鍾安平竭力揮舞著手中的佩刀,這柄佩刀刀刃的三分之一已經摺斷了,剩下的長度只有兩尺不到,他拿著這可憐的武器抵禦著面前敵人的進攻,枯竭的體力使得他的腳步踉蹌,面前的敵人雙眼露出殘酷的笑意,顯然他已經覺得勝券在握了。這個傢伙首先巧妙的揮舞了一下右手的橫刀,好像要攻擊鐘安平的頸子,鍾安平下意識的向右跳開躲閃,可是這不過是個虛晃,對手收回了橫刀,用長盾的下緣狠狠的撞在了鍾安平的腹部,這沉重的一擊立刻使得鍾安平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手中的那柄斷刀更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待他好不容易抬起頭來,只見敵人高高舉起了橫刀,正準備一刀將他的首級斬落。
正當鍾安平準備閉目待死的時候,突然一隻箭矢飛來,直接射穿了那敵兵的咽喉,那人丟下手中的兵器和盾牌,雙手捂著傷口處,彷彿這樣可以阻止生命的流逝一般,可是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間湧了出來,與其一起流出來的還有他的力氣和生命,很快他也跪倒在鍾安平的面前,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鍾安平,嘴唇不住張合,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似地,可惜被箭矢割斷了氣管的他只能發出一些奇怪的咕嚕聲。
鍾安平還來不及慶祝自己的好運,便覺得自己後腰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