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他越是回味越是覺得方才那漢子所說的整暇之道奧妙無窮,方才看到其滑稽狼狽的外貌而生出的那股輕蔑不屑之情也消去了七八分,於是笑道:“兀那漢子,你是何人,為何躲在這草堆之中。”
那漢子聽出徐綰語氣中的溫和之意,心中才鬆了口氣,他姓趙名益彰,在越州也算一州望族,只是武勇都之亂後,先是許再思領兵進攻,又是浙東聯軍西向,趙引弓賺了越州城,見守不住便將其洗劫一空,待到許再思佔據越州全境,稍微安定的時候,他已經族人星散,家財蕩盡,先前的膏粱子弟,也只得回到鄉下親自耕種,才能餬口。這才安定了年餘,沒想到徐綰又發動兵變,囚禁了許再思,領兵與呂方相抗,亂兵徵集民夫時,趙益彰跑得慢了幾步,也被拉了去做了民夫,幸喜他還識得文墨,也會算幾個賬,就被留在軍中當個計算軍糧多少的書吏,不用出死力,只是武勇都在這石城山已經與呂方相持多日,軍糧並不寬裕,自然他趙益彰也吃得不太飽,他便憑藉自己知道軍糧儲存環節的好處,時常偷些糧食回去吃。今夜他正好偷了糧食回來,卻正好碰到了徐綰一行,躲藏不及便躲到了這草堆中,眼見的馬上各軍便要召集應戰,自己躲在這草堆之中,若是點名不到,只怕便是殺頭之禍,只得冒險應和,想不到竟然逃出一條命來,當真是驚險之極。
正在此時,望樓上瞭望的軍士突然趕下來稟告說突破壕溝後的鎮海軍開始往武勇都大營移動過來,好似想要進攻的模樣。徐綰冷哼了一聲,當先爬上望樓去,那趙益彰想要乘機溜走,卻被幾名將佐夾在當中,沒奈何也只得苦著臉跟了上去。
待到趙益彰到得望樓上,此時天色已經微明,晨光照在移動的鎮海軍士的盔甲上,發射出一道道銀光,好不威風。望樓上武勇都將佐看到這般情景,臉色是難看之極,這些敵兵看樣子披得竟然都是鐵甲,其戰力可想而知,他們都聽聞過呂方善治戎器甲冑,先前送給許再思、徐綰二人的那兩具鎖帷子甲,也不過十餘斤重,可是刀劍劈砍,箭矢射擊,都傷不得分毫,而且士卒縱躍廝殺自如,見過的將領無不嘖嘖稱奇,許再思、徐綰二人也是愛若性命,只是覺得製作不易,無法讓普通士卒擁有,可是遠遠望去,敵軍陣中竟然滿是這等鐵甲,這叫武勇都諸將如何不喪氣。
“將軍,敵兵欲搶佔高處,末將請領兵先挫其鋒芒。”先前請戰的那校尉高聲道,原來武勇都為了剋制呂方的水軍優勢,便將大營修築在河岸旁,這樣一來不但水陸兩軍可以互相掩護,後勤補給也方便。可是這樣也有一個壞處。河岸之旁地勢較低,所以鎮海軍一旦越過壁壘,從側面靠攏鎮海軍大營,便佔了居高臨下的優勢。
徐綰抖擻精神,高聲下令道“好,敵兵雖然裝具精良,可戰陣之上,比的還是人。本將軍與你兵千人,當為我摧敵鋒芒。”
為王前驅 第383章 兵甲
第383章 兵甲
羅仁瓊站在高地上,俯瞰著武勇都的大營,巨大的軍營便好似一個受驚的蜂巢,發出嗡嗡的嘈雜聲,面向鎮海軍偏師方向的三座營門已經洞開,一隊隊武勇都士卒正魚貫而出,列成軍陣。他回頭對侍立在身後的許無忌笑道:“本來還為難如何攻破敵營,沒想到徐綰居然敢出營野戰,倒省了一番手腳。”
許無忌笑道:“倒不是徐綰不知兵,呂帥先以大兵直薄敵營,又用計佔據了高處,已成夾擊之勢,他兵糧兩缺,所倚仗的不過是兵士的一點虛驕罷了,若據營而守,也只是甕中之鱉罷了。”
羅仁瓊點了點頭,贊同道:“許校尉說的不錯,待我先挫敵鋒芒,到時候還要麻煩許兄弟對敵兵曉以大義。”
許無忌趕緊恭聲應道:“那是末將份內之事,請羅坊主放心。”他本是個野心極大之人,眼見得呂方獨霸兩浙之勢已經不可阻擋,自己若想出人頭地,唯一的出路只有在其麾下,徐綰起兵叛亂,對他來說自然是個危機,可聰明人總能把危機轉化為機會,而眼下便是一個大大機會,平定徐綰之亂後,那些精兵呂方應該是讓心腹大將來統領,可畢竟還需要知曉根底的人來擔任副職,這個機會就看自己抓不住得住了,所以許無忌越發表現的恭謹異常,一心想要讓羅仁瓊在呂方面前為自己說上幾句好話。
羅仁瓊自然不知道許無忌心中這些彎彎繞,他立刻下令牙兵點起狼煙,發出訊號給面對敵軍大營正面的呂方,通知其發起進攻,牽制徐綰無法抽出更多兵力來進攻自己,然後迅速下令手下軍士沿著緩坡列成軍陣,同時在他的面前,八具弩炮已經被安置停當,一捆捆的投矛和石彈散放在弩炮旁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