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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功力,屬於強者,而突厥人,最尊重的就是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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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突厥可汗的牙帳裡確定是芙蓉帳曖玉生煙。
儘管塞外的夜的很涼,即使大草原上繁花點點如天上星辰的夏天。
月下的草原,長孫晟遙遙的看宇文無雙微笑著走進那座牙賬,腦海中翩躚浮過曾與伊人的一幕一幕。
這個天下無雙的美人,她不停的對自己期許著所謂天長地久,卻在最後輕而易舉斷定他所謂魔的全然冷情,即之決絕轉身,以風情萬種的一福表達對所謂不殺之恩的重謝。
一切前緣,就斬斷在那風清雲淡的一福,多麼動人的一福?!
長孫晟的嘴角劃出一抹笑的弧度,他忽然很想吹一曲,於是,自懷中拿出一支顏色淺淡到晶瑩剔透的紫簫。
——很老很老的紫簫,名字叫做弄玉。
很多年以前,那個叫蕭史的少年曾於月下吹起這支紫簫,如怨如泣、如歌如訴、深沉悽婉的簫聲征服了秦穆公美麗的公主弄玉。
於是,另一個風清月秀的夜晚,少年和公主吹簫捧笙跨龍乘鳳飄仙而去。
仍舊是很美的月下,仍舊是那支千年以前的紫簫,相同逸然的有些飄渺如風的氣質之外,千後的少年吹起的簫卻已不再確定是否是為某個公主而起。
沒有太多的如泣如訴或者如歌如慕,相同的簫,不同的心情。
於是,昔日的《鳳求凰》在歲月長河裡轉為今夜的潺潺《流水》。
流水的模樣,澄澈而涼薄,生命的本質裡從不停留,於是所有溫柔成就殘忍。
曠達者,因著流水而解世事,會笑的愈加悠然自得;多情的人們,卻因著流水斬不斷的纏綿和止不住的腳步而徹底迷失,孩童般淚流滿面。
長孫晟不是所謂曠達者,就像他從來也無可多情,所以他不會流淚也不曾怎樣的悠然。
很用心的吹著這一曲《流水》,他的嘴角眉梢卻仍只是不變的似笑非笑弧度,恍若譏誚,又或者無所謂一切。
他不知道,這簫聲傳徹了整個的草原。
那一夜,每一座賬篷裡的聆聽者都披衣而起,對著簫聲傳來的方向久久痴望。
花事 章八 一劍雙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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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草原的夏天很匆忙,秋天則根本沒有。
所以當一路風塵的護親團到達塞外,並留駐了十餘天之後,沙缽略可漢為了讓南人們更清楚的知道何為勇士何為武力,決定在送長孫晟一行回國之前,舉行一次規模盛大的冬獵。
那次規模盛大的冬獵進行在都斤山北麓,幾乎是生長在馬背上的突厥族自然是威風暢快的、讓南人大大長了見識,而南人們雖自信是周廷中最優秀的,並已竭盡了自己的能力,卻仍只是充當了提供突厥人鬨笑機會的和平使者。
這些和平使者,甚至包括了護親團正使汝南郡公上大將軍宇文神慶。
但叫沙缽略可漢和他的貴族子弟們大大詫異又驚喜的是:他們那美麗纖細到隨時可能乘風歸去的可賀敦居然像是真的女神一般,自始至終優雅而嫻熟的操控著她美麗的胭脂馬與沙缽略並轡而行,走在所有人前面。
而且,不但親自彎弓射獵收穫頗豐,還一邊去公平得體的數說南人之弱,一邊以一個真正突厥可賀敦的身份,明確的表示出因突厥戰士的矯健強大所生的自豪之情。
夜營時候,可賀敦還向她的可漢建言,說那個看起來神秘清冷的長孫副使是一個極之有用的人才,若是可漢不能將之收歸已用、則必須除之以妨大患。
沙缽略可漢但覺他美麗的可賀敦實在是聰明又智慧極了,於是連連點頭,請他的可賀敦先去以舊誼說服那個極之有用的人才留在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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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河岸邊,可賀敦與那個每夜用一管紫簫吹的整個草原隨之脈動的有用之才站了很久。
所以說站了很久,是因為大家都注意不注意的就會看他們幾眼,而每每看到的時候,他們都是在看著各自的星星或者花朵,而不是交談。
他們交談的絕對極少,就像他們交談時的表情一樣少
——可賀敦像所有人所有時候看到的那樣嫣然的笑著,副使則像所有人所有時候看到的那樣優雅而涼淡的笑著。
直到最後他們的談話完畢,沒有人看得出來可賀敦有無成功。
沙缽略可漢為了表示對可賀敦意見的重視,覺著自己該問一問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