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心頓時抽緊了,什麼能比得上亡母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重要?怎麼能任一群粗野的男人在如仙子般的母親房中亂翻?
於是黛玉於驚怒之間臨時改變了主意,跟著柳姨娘疾步往賈敏生前所住的院落走去。
正是這一轉步,萌生了本可制止的悲劇發生,以至於日後給黛玉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這陰影一直影響到她嫁入北靜王府後的地位,影響到水溶對她的印象——黛玉再也想不到,會是那枚玉佩惹的禍……
黛玉房中,打頭的差役將角角落落全看遍了,然後指使紫鵑和雪雁掀開一件件箱籠,開啟一個個包袱——當然什麼都找不到。
灰心間他們四處打量黛玉房內雅緻的擺設,其中一個忽然一指妝臺上的首飾匣:“這裡面還不曾看過!”
紫鵑冷冷道:“這麼小的匣子,能放些什麼,這都是姑娘的頭面首飾,哪能隨便讓人亂看。”
“你這樣說就是有鬼!”差役頭子將臉一沉:“讓你開啟你就開啟,當真以為我們不敢自己動手啊?!”
無奈紫鵑和雪雁對視一眼,雪雁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妝臺的抽屜內將匣子鑰匙拿出。
差役頭子得意地晃著大腦袋:“早該如此!”
雪雁邊開啟邊小聲嘀咕:“這是我們姑娘的首飾,都是價值連城的,如果少一件……”。
差役頭子瞪她一眼:“看看還能飛了?少在這兒推三阻四的!”
無奈間匣子緩緩開啟,光華耀花了眾人的眼。
“看好了,什麼都沒有!”雪雁見他們目露貪婪,便不耐煩的欲合上匣蓋。
“慢!莫急啊,”差役頭子獰笑著一把擋住雪雁的手,接著出其不意伸到匣內用雙指慢慢捻出一物,跟著兩眼放出精光:“可讓我找到了——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姑娘的玉佩,有什麼不妥嗎?”紫鵑心內咯噔一聲,下意識脫口而出。
回答她的卻是一連串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笑之聲。
而黛玉此時卻站在賈敏生前所住的三間抱廈內:府役們搜尋破壞完畢已離去,耳邊只餘家人們的哭喊低訴聲。一扇扇房門被踹開,很多都離了門框。一張張桌椅被掀翻,瓷器被砸得粉粉碎,就連母親素愛的衣飾也被扒出來掃落一地,筆墨紙硯也甩得到處都是。
目睹慘狀,黛玉覺得自己的心似被人剜去了般,半響方低低迸出一句話:“好一個欽差大人!”話出口淚已蜿蜒至唇邊——,黛玉虐待自己一樣用力咬著唇,鹹鹹的血珠順著她美好的唇角滴了下來。柳姨娘大駭:“姑娘……”
黛玉卻反身掩面跑了出去,柳姨娘忙匆匆跟上。屋外,方才展晴的天空忽然陰雲密佈,不一會兒又有雪粒從蒼穹灑下,慢慢轉化成大朵大朵的雪片。
前廳,差役頭子邀功般將從黛玉房內搜出來的玉佩奉於鶴亭。
鶴亭捏著那枚玉佩仔細看了又看,很快抬首:“林大人,你口口聲聲撇清自己和那批御物的關係,可這怎麼說?”
林如海被問愣了。玉佩那麼小,鶴亭離他又有一段距離,他甚至不清楚他手中拿的是什麼:“大人,這話讓下官不明白。”此時林如海已知鶴亭的特殊身份,他情知這個欽差絕不會如‘榮欽差’般對自己以禮相待。——這,要拜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義忠王所賜吧。
僵持間黛玉如一抹風般輕飄飄出現在前廳入口處:她只聽說欽差大人在此間,卻不知此欽差卻非彼欽差。因而她的眸子蜻蜓點水般掠過父親、掠過鶴亭,只是急切尋找‘榮公子’的身影。
賈璉卻在最短時間內跨步上前:“林妹妹,欽差大人在這裡,你向他解釋一下,那枚玉佩到底是怎麼回事。”
黛玉這才收住視線,眼中帶一絲茫然道:“璉哥哥,你說什麼?”
而鶴亭卻顯然呆住,目光所著處,但見一個仿若雲霞般的身影風拂弱柳般行了過來,長長的彩色披帛拖在她的身後,尤如仙子。
他只看了面前女子一眼,心裡就覺得一陣牽痛,再看那紅的牆、綠的瓦,以及那滿天飛舞的碎瓊,像處處都為映趁這楚楚難見的女子滿身的詩意和風致而存在。
她不同於昨日棲靈寺內的錦衣素裙,今日妝扮得應算奢華,但仍掩不住她的出塵和空靈,像深藏於山谷的幽蘭,如漫天雪景中的傲骨紅梅,美麗又芳香。霎時鶴亭心間浮出兩句詩文:嫋娜衣帶縈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
她定定的看著自己,眸子似喜非喜,澄澈的不含一絲雜質,但卻似呈滿人世間的憂怨。
因而鶴亭疑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