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明白,那都是他的傑作。
見她不願張嘴,他眼底湧入幾分陰鬱,彷彿他親自端著她卻不識抬舉,將溫熱『藥』碗『逼』到她蒼白唇邊,冷冷說道:“喝下去。”
她不看他,卻也不說話。她的眼底,沒有任何的神采,就像是山澗的深潭,彷彿一枚石子投入進去,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你要再不張口,楊念往後就讓下人去帶,整整一年你休想再看到他一面。”他的語氣照樣高高在上,坐在她的身邊,攫住她的精緻下顎,他說的堅決篤定。
他不必說假話。
他更懶得說假話。
他連不滿兩歲的孩子都捨得下毒手,連無辜的丫鬟都狠得下心,他還有什麼做不了,不能做的?
要比強勢,她不是秦昊堯的對手。要比心狠手辣,她更是望塵莫及。
她的眼,驀地閃著微光。
她緩緩抬起眉眼來,直直望著坐在床沿的俊美男人,久久不動彈,默然不語,彷彿從不認識他。最終,她妥協了。
蒼白的小手,緩緩的,默默的,抓住他的金藍『色』衣袍一角,然後,越抓越緊。
他看得到她眼底的動搖,手掌護住她的後背,將『藥』湯送到她的唇邊,看著她一口一口嚥下,一滴不剩。
人人都說,生死有命。
但他要她活著,才是她的命數。
她在他的手掌中,什麼都無法做主。哪怕死,竟也無法抗拒他的豪賭。她賭不起,正是因為輸不起。
她可不在乎自己的生,卻很難忽略他們的死。
她的眼底,落入秦昊堯的輕狂笑意,耳邊的聲音,身邊的光景,臉旁的香氣,都愈發真實起來。
“還愣著幹嗎?去準備膳食。”朝著雪兒斥責一聲,他冷著臉將空碗丟給她,雪兒小心接住,才低著頭退出去。
“餓壞了吧。”他的俊顏上,浮現一抹親切的笑容,他神『色』溫柔,這句話落在別人耳中,彷彿他將她當成是心肝寶貝,萬分寵溺。
但不久之前,他的這雙手,還險些要了兩個人的『性』命,要了她最親近的兩條『性』命——
她早已看不透,到底什麼樣的,才是他。
他可惡魔般嗜血毒辣,也可善人般溫情脈脈。
“是,好餓……”她怔了怔,無邊無際的落寞,傾入她的心,她望著那張俊美無儔卻又喜怒無常的面孔,低聲呢喃。
無論吃什麼,都無法填補她體內的空缺,她彷彿已經餓了千年。
秦昊堯的絕情,霸道,才是最劇烈的毒『藥』。
她以前是如何陷入那場一廂情願的『迷』霧之中,不可自拔的?她甚至沒想過,她根本就是在飲鴆止渴——自尋死路。
雪兒跪著,呈上一個紅『色』漆盤,上面擺放的是極其清淡新鮮的清粥小菜,畢竟郡主才醒來,不宜用太過油膩的菜餚。
秦昊堯看了一眼,端了一碗粥湯,送到她的面前,她也省去與之對抗的白費力氣,雙唇輕啟。
等她垂下眼眸順從喝下的時候,他才貼著她的耳畔,低聲說了句:“就算是要死,也要還清了欠本王的債再死。”
她猝然身子一僵,什麼債?
情債嗎?
她只覺得頭昏昏沉沉,他的聲音充滿未曾掀起的暴怒就在耳邊,她聽得清楚,但可惜,她並不明白。她是何時欠下對秦昊堯的債?比起她盲目的愛慕跟付出,欠債的人,難道不是他麼?不過她早已無所謂了,反正就算要算賬,她願意親手斬斷自己『亂』麻一樣的人生,讓他的世界重回清淨,往後兩人互不相欠,也是功德一件。
可惜,他要的,似乎遠不止如此。
經歷沉湖一事,她像是換顏重生一般,站在別的地方,看透穆槿寧遲遲走不出此刻的秘境,原本遲遲想不通看不透的,一瞬間被抹平汙點,清晰如明鏡。
授意沈櫻下麝香的人,不只是熙貴妃,還有——位高權重的聖母皇太后,秦王的養母。她想起錢公公說,太后去清水寺祈福,不知從何處得來的不詳之說,如今想來那便是緣由。但太后想要借秦王之手除掉她,卻在秦昊堯面前碰了壁,才會轉向一直對自己心懷怨恨的沈櫻。而沉湖,沈櫻是太沖動,卻也不可能如此無畏,膽敢只隔了十步距離,在甲板上光明正大殺人。而若不是因為太后一句話,皇后原本要讓侍從跟上船,這一艘船上沒有半人會游水,已經蹊蹺,只是為了確保沒有人會當下就救她。若沒有一人擔保沈櫻,為她鑄下大錯而許下為她化解的諾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