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緊緊依偎在在一起,像一群擠著取暖的獸。我承認我有些膽寒,雖然我曾面對千軍萬馬,雖然我的刀鋒上現在還沾滿著腦漿,毛髮,鮮血。但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如此的敬畏。我才發覺自以為是神的我有多麼的渺小,渺小的不值一提。
我感到賴以棲身的巨石在抖動,惡浪在巨大的城堡般的岩石下撞擊的粉碎,翻起的浪花濺了我一身。我雖然已經有安身之所,但周圍依然在轟轟作響,雷鳴電閃。我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大地在腳下顫抖。如同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翻船。把我們拖向深不見底的漩渦中,電光彷彿劈開了天地,狂風在咆哮,裹著急浪在翻騰。
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停息了,天上大片大片被暴風雨洗褪了色的灰雲向西方席捲而去,蔚藍色的蒼穹重新顯現,星星像水衝過似地明亮。很快,一條淡紅色的長帶在東方的地平線上描出一道道深藍色的波紋。波浪跳躍著,一道光芒在浪尖上一掃而過,把泛著泡沫的朵朵浪花染成了一條條金色的流蘇。
又是一個白天來臨了。
我們逃亡了一天一夜了。
如此平靜的大海,讓人絕想不到。他昨夜是怎麼樣的一個暴君,發出了多麼可怕的咆哮。
現在的大海,倒像是一個慵懶的美婦人,舉手投足之間溫柔卻緩慢,活脫脫的是一個睡在壁爐旁的貓。你看,浪花拍在沙灘上,發出柔和的沙沙聲,像是海水溫柔的心跳。我面對著大海站著,許久沒有做聲。
“王,很累很餓了吧。再走走,就到村子裡了。”風竟站在我的身後說。
“嗯,我現在開始想念曉暢給我的那碗熱雞湯了。”我想說點兒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但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竟有些哽咽了。而且這句話一說出口,我也有些後悔了,因為大家都不說話了。
“王,喝點水吧。”土靖裝做若無其事的遞給我一塊乾淨的布,看來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湊合著喝吧,是雨水。”
我把水擠到了嘴裡,清甜的雨水滋潤了我乾涸的喉嚨和嘴唇。“你們也喝點吧。”我把水遞給了風竟他們。
我們向前走去,細沙灌進了鞋裡,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我簡直就像是拖著身子在走。
“王,我背您吧。”曦翔提議。
“不行。”我斷然拒絕,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怎麼忍心別人揹我?“我好像已經看到村子了。”我騙他們。
我們又繼續向前走。正午的陽光照在面板上,火辣辣的疼。風竟脫下外衣披在了土靖的頭頂上,月捷還想為我披上他的外衣給我遮陽,但被我拒絕了。我繼續向前挪,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什麼意識也沒有了。汗水流到眼中,針刺般的疼痛。喉嚨乾的像冒了火,嘴唇乾裂的出了血。
雲霄有氣無力的問琴音:“你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變出水來?最好直截把我們送回風城堡,風城中心,就算是村裡也好啊。”
琴音搖了搖頭。“如果有辦法我早就用了,我現在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太陽偏西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那個“不遠”的小村。
是一個小漁村,村子很小。我們稱自己是商人,因為強盜搶劫才丟失了貨物和錢財。善良的人們倒也相信了。他們為我們找來乾淨的衣服,端來了清甜的泉水,送上了粗糙卻清淡可口的食物。我們在閒聊中知道了敵軍離我們還遠,軍營在附近就有。我們決定,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再出發。
我頭一捱到枕頭就誰著了,但是到了半夜,卻又醒過來,因為我全身都發燙,特別是裸露在外的手臂,脖子之類的地方,像是有火燒一樣,黑紅髮亮。上面的一層皮用手一撕就像蛇褪一般的撕下一層來。
就這樣,我們在村中休息了幾天才緩過勁兒來。土靖已經和村民們混的很熟了,她也決定要留下來。我們尊重她的決定。離開了小村,走了大半天才到了軍營,守營的侍衛首領不認識我,他卻認識月捷。月捷沒有告訴別人我在,只是問他借了六匹馬,我們騎著馬,又感到了好多天,才回到原來的風城之中,現在的風城。回到內殿,我一頭撲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連飯都是宮女做好了送到床邊,我起來吃完又睡下來。就這樣昏昏沉沉睡了三天我才緩過來,站到鏡子前我才發現,自己有黑又瘦,變得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
四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回來的加上我,僅僅只有六個人。
雪國的軍隊日益逼近,已經人心惶惶。每天,高高的奏摺全都是希望議和的。勉強翻閱了幾分,我已經是煩躁不安,推開東西,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