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朋順著自己的感覺走,不知不覺拐到了工匠的營地。
數萬工匠居住在規模龐大的營地內,成排的磚石營房就建在大金字塔的邊上。
熟練工匠有一定的社會地位,食譜以牛肉為主,待遇要比普通僱工和奴隸高得多。
王朋想,這個時候,他們早該睡了吧?可是那種被召喚的感覺又清晰了些,雖然他並沒有聽到真正的聲音。
王朋待要向營地中心走去,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緊急、細密的腳步聲,似乎有來了很多人。
“軍隊夜襲?”王朋迅速作出判斷,然後用魔法將身形藏了起來。
來人的目標是工程部的議事堂,那裡正是召喚傳出的地方,王朋決定去一探究竟。
他身輕如煙,很快就“飄”到了會堂的屋頂,從天窗往裡面窺視。
廳堂裡舉行著一場類似幫會祭祖、歃血為盟的儀式——工匠們圍著一尊雕像祭拜,四周擺滿了鮮花、美酒和供品。
王朋定睛一看,雕像塑造的是一位年輕人,呈平靜的坐姿,手裡握著蘆葦筆,膝上擺放著一卷展開的文書。
“咦,那不是我嗎?”王朋心下嘀咕。
百餘名工匠在首領的帶領下整齊地向雕像跪拜,口中高呼著“偉大的工匠之神”、“拉神的最高祭司”、“醫學之神”、“卜塔的兒子”等尊稱。
王朋內心感動:
我都“死”了這麼久了,你們還這樣惦記我……
呃,不對,這裡香菸嫋嫋,白麻飄搖,若是將雕像換成黑白照片,妥妥的一靈堂啊!
不吉利,感覺怪怪的……
王朋恨不得跳下去對他們大喊:“停!別弄了,我還沒死呢~~!”
不過……是不是因為有這樣的香火供奉,才讓他聽到了匠人們的祈禱聲呢?
正在這時,大門“轟”的一聲被人撞開了。
門口齊刷刷地站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埃及兵,手裡握著錚亮的長矛的短刀。
為首的是一位衣著華貴,戴著頭巾、拿著法杖的祭司。
他身形高瘦,面帶溝壑,透著一股子精明世故。
他環視一週,冷嘲熱諷地說道:“哦?各個分部的工匠頭目都在呢!大家大半夜不睡,聚集在這裡幹什麼吶?
難道……想造反不成?!”
最後那句突如其來的大吼,震得工匠們的臉全都變了顏色。
“我們沒有造反。”
樸實憨厚的工匠首領走出來,誠懇地說道:“我們只是拜祭一下祖師爺,祈求工程進展順利而已。”
“哼,祖師爺,印和闐嗎?”
祭司揹著手踱步到印和闐的雕像前,一臉不屑地上下打量,然後猛一轉身,指著雕像唾沫橫飛地罵道:
“他算什麼東西!什麼醫學之神?卜塔的兒子?真是可笑!”
站在前排的工匠抹著臉上的唾沫星子,怒意暗暗上湧。
一位面堂發紅的青年忍不住站出來,抗聲說:
“阿莫尼德大人,您是安努城尊貴的拉神祭司,對我們這些粗人可能並不瞭解。
但我們的祭拜活動並不違法,請你不要在這裡進行侮辱和破壞!”
阿莫尼德高聲道:“不違法?印和闐已經被我們從安努城的太陽神廟除名了,他更不是什麼‘神’!
你們把他當成神來祭拜,就是對拉神不敬!
來人,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士兵們一湧而上,工匠們推拉抗拒,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紅面青年怒吼道:“你們安努城的祭司全部都嫉恨印和闐!因為他比你們成就高,更有才華和名望!
你在濫用職權,等我們到了法老那裡,看看道理站在誰那一邊!”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工匠們立刻呼喝聲援起來。
阿莫尼德氣得全身發抖。
印和闐去世近百年了,雖然祭司界極力消抹他的存在,但在民眾的心中,印和闐的聲望、地位非但沒有降低,反而越來越高。
同為拉神的祭司,為何他們需要玩弄權術、苦心經營才能保住地位?
印和闐卻才華氾濫,深得法老信任,兼任宰相、書記官首領、世襲貴族,在魔法、建築、醫學、雕刻、繪畫、箴言等方面領軍天下,成為人們口中的“醫學之神”和“智慧之神”?
這位祭司越想越氣,大叫道:
“把那個人的嘴堵住,別讓他妖言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