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去,登時看呆了眼,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感覺。
我臥地處位於巨殿的正中央,前方五千步開外是一座足有我百個身長的巨型玉雕女像,至少有殿壁一半的高度,像一座小山般出現眼前。在殿頂圓球灑下的柔和藍光裡,女雕像盤膝而坐,兩手直垂安放膝上,分別擺出不同的神秘手勢。纖巧的腰肢、豐秀的胸部、修美的頸項,盡顯女體陰柔之美。貼體的輕衣裡線條弧曲起伏,與頭部散瀉下垂的髮絲對比襯托,面相輪廓更是鬼斧神工,清楚分明。她雖然近在眼前,可是其垂簾內視的神態,卻令她超然物外,與更高精神層次的宇宙萬化冥合,渾然無我。我從沒有想象過物質的玉石,可經雕琢變成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像。比起來,水池裡的人類雕像,雖算是形神生動,但在雕功、規模和境界上卻差遠了。
不過最震撼的,不是因雕像的巧奪天工,而是睹物生情而起的親近密切,一種沒法言傳的反應。阿米佩斯人已演化至類銀河人的層階,但仍然與真正銀河人有涇渭分明的差別,與我和池中的人類雕像有分別,這種差異在我看見思古、君南和妮爾加時能一眼辨識。可是面對這座雕像,我竟有看見同類的感覺。我毫無困難感受到她的美麗,她的誘惑。我想親近她、接觸她,那是隻能在同類間產生雜感情。我首次嚐到雌雄間的天然異力,那是生命與生命間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雕像描述的是不是芙紀瑤本人?為何我會感到她是同類呢?換作以前,我肯定無從揣測,而現在我可大概的整理出一個輪廓,關鍵處正在我的銀河遠祖們的生命精氣,也是令我有別於其他候鳥,法娜顯所指的超凡精氣。
大黑球說過,阿米佩斯人在奇連克侖大帝殲滅銀河人後,得到了新的進化動力,連生命烙印也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芙紀瑤的新進化是最突出的,令她成為阿米佩斯人眼中最美麗的生物。這個新進化的終極成果,使她成為了“新一代”的人類。如此的結論,對我是具有無與倫比的涵義。不論她如何神通廣大,我和她在各方面的差異有多遠,但在她核心最深處的“極致本原”,與我該是沒有分別。唯一的分別只是她乃雌性的烙印,我是雄性的烙印。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那阿米佩斯人至高無上的女王,就等同宇宙間唯一“存活下來”的雌性烙印銀河人了。
一時間我想得痴了,心迷神蕩裡,我緩緩起立,神魂顛倒的走向美麗迷人的巨型晶玉雕像。雕像仍是那個樣子,可是她對我已有完全不同的意義,我再不感到孤單,生命充盈希望和光輝。候鳥的咒誓,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任何不可能的事,都變得有可能了。
藍光幽暗下去,不到十步,大殿陷入黑暗中,雕像消失了,殿堂消失了,隆達美亞星球消失了,四面八方現出點點星光,轉化為璀璨的星空,我仿似虛懸在河系間的虛空中,儘管我清楚曉得自己仍站在殿堂清冷的實地上。
一個修長優雅的黑影在前方逐漸顯現,由朦朧轉為清晰,便如剛消失的白玉雕像活了過來,化身為比我略高少許無比動人的生物,活色生香的顯露真身。我終於面對面看著阿米佩斯人的女神,明白為何她被阿米佩斯人推崇為族內最動人的生物,因為我有著同樣的感覺,且肯定比任何阿米佩斯人更強烈。
晶玉雕像固是美極了,可是比起真正的芙紀瑤,卻如明月比諸天上的豔陽,登時變得黯然無光。
我屏住了呼吸,看著她從無到有的現身眼前,動人的女體緊裹在黑閃閃的能量盔甲裡,與露在盔甲外仿如冰雕玉琢清白晶瑩的肌膚對比鮮明,奪人眼目。她的髮絲是金黃色的,如雲如瀑、灑然自若的垂在兩邊肩頭上,像兩道炫目的陽光,配襯著她異乎尋常的漂亮臉龐,誰能不為之傾倒?
我最後看到的是她那雙眼睛,眸珠像我般烏黑閃亮,深邃神秘,清澈明亮,不含絲毫雜質,似能透視進我的心核裡,看穿我所有的秘密。這當然是一種錯覺,但她敏銳和具有穿透力的眼神,卻令我從顛倒迷醉中清醒過來,記起我們間的敵對情況。
她冷冷的注視我,玉容沒有半點表情,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好像我不是活人,而是死物。我暗察自己的情況,磁元仍在重組能量,在一段時間內將沒法支援我。
芙紀瑤向我平舉右手,攤掌,指環狀的夢還赫然出現在她掌心處,不住掙扎騰跳,始終沒法離開她掌心的力場。而我更是有心無力,因為在她攤掌而我心神被分的一刻,她的力場同時鎖緊我,令我指頭都動不了,更沒法調動鳥甲的能量。幸好磁元仍在默默耕耘,成為我最終極的反抗力量。
“蓬!”
能量在美麗女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