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附和了幾聲,又躲回窩中繼續做它的美夢去了。
天空再一次地陰鬱下來,雪落無聲。
漫天飛舞的白絮中,那個火紅的身影分外惹眼,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將貼近身體的雪片也染成了紅色,彷彿是被火焰所消融。
可她也只是色澤相近而已,即便內心再熾熱,也融化不了那一片片脆弱的冰寒,就像融不掉她與他之間無形卻堅冷的壁障。
少女伸出手去托起幾位在風中嬉鬧的白色精靈,看著它們在掌間無憂無慮地舞蹈,忽然痴痴地笑起來,卻是燦爛而溫暖,“你們說……我回家去好嗎?……老虎應該也想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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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不停的風雪,讓祖龍城中因為妖族來襲而驚慌失措的人們稍微穩定些情緒。其實也不能算是穩定,只不過因為寒冷全部龜縮在家中,少了許多在街頭巷尾議論嗟嘆的人群。
“吱呀——”一戶人家緊閉的柴門緩緩開啟,一個年輕男子剛要出門,卻被內屋裡的聲音叫住。
“唉,也不知道這雪要下到什麼時候,家裡的米都要吃光了。你且出去看看,若是有賣的就多買些回來,萬一妖族人殺到了祖龍城,家裡又沒吃的就慘了……”老父親憂心忡忡地囑咐準備出門的兒子。
不光是這一處平凡人家,幾乎城中所有的居民即便躲在家裡,面上也都帶著惶恐的神色。
“知道了,爹。”年輕人低聲應著,走出門去。可還沒走出多遠就看見兩列戎裝士兵從不同的方向走過來,一支由城南而上,另一支從西門外踏入,所向卻是一致——城中央的大殿。
年輕人只掃了一眼,目光隨即定格在兩列隊伍中錦衣帛帶的老者身上,一位蹙眉俯首,一位神色凝重。
啊,那是兩位將軍!他們都回城了,我們勝了嗎?
一定是勝了,程將軍親自出馬,從來沒有敗過!
喜色不覺已浮上他的眉目間,米也懶得買,直接返身回家報喜訊去了。
但看程嘯空與夏風臉上的沉重,就知道兩人都是心事重重。
今日被國主同時傳喚至大殿,即便用腳後跟去想也知道是有關通天湖一役之事。自收到自己的鎮國軍覆敗,小舅子張志靈又慘死的訊息,夏風本就虛晃的心一下怯起,再也踏實不下來。愁得夜不能寐,食之無味。現在看去,雙眼雖是通紅卻黯淡無光,幾日便消耗了堆積數年的脂膏,滿臉鬆弛的面板耷拉下來,一副老態龍鍾的蕭瑟模樣。
“程將……嘯空師兄,你說今日國主問起通天湖一役的事情,我該怎麼說才好呢?沒想到十方竟去助妖族來倒戈,他本熟知我軍中細況,如何能防?真是枉死了那麼多將士了!唉……”夏風故作悲愁地深嘆一聲,眼光卻是偷瞄身邊一直凝神不語的程嘯空。自己能不能在國主面前逃過這一劫,就要看程嘯空將如何說辭了。
聽得那個名字,程嘯空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色。接到詔令從通天湖回來,一路上他腦海中一直迴盪著的就是十方的身影。從最初那張眼眸無邪,繞在自己身邊不停喚著“義父,義父”的燦爛笑臉,到最後那個決絕的轉身,跳躍得無法接受,卻真的只是彈指一揮間的轉變。
對於他當初的背板,我也曾怒其不爭,怨憤到難以遏制,可當聽到他被誅殺的訊息,卻是強忍著心中翻湧的哀痛,在眾人面前大聲叫好,拍手稱快。
而在通天湖,看見滯留在空中的那張熟悉的臉龐,我的心卻被複雜的情感交織得幾乎要散裂,但即便是心亂如麻,我也很清楚,眼光對視的一剎那,我幾乎狂喜得要大叫起來,失而復得的狂喜。但只幾秒,我就冷靜下來,因為他,陌生得就像另一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為什麼你變成這樣?
即便我懇求,你也——不肯回來……
無邊的疼痛潮水般侵蝕著程嘯空負載太多沉重的心,兵戈戎馬一生,朝野爭權半世,轉眼遲暮,驀然回首才發覺自己已是孑然一身的悲涼。
眼見程嘯空一直沉默不語,而臉上的表情卻緊繃地幾乎要抽搐,夏風心中不禁一緊,試探性地道:“師兄,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連日奮戰如此辛苦,要好好保重身體啊!我們都不同50年前了。當年我們並肩作戰,實力不分仲伯,而今日我調教出來的部下比起你的愛將可謂差之千里了。真是讓我無顏來見國主啊!還望師兄能在國主面前幫我託辭幾句了。哈哈……”
聽罷,程嘯空轉眼換了臉色,呵呵一笑,“多謝夏將軍關心了。聽說戰死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