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力氣了。然後,只能討飯過日子,再然後,在一個很冷的早上,死在本城的街市上。據說,是有個當地的善心人看他可憐。捐了點錢,才讓他死後有黃土埋身,一碑刻名。”
如此淡淡然地講述著一個普通人的生死苦難,狄九的語氣無悲無喜亦無痛。
然而,狄一自己卻莫名升起一種徹骨的寒冷和錐心地痛。他只能怔怔望著狄九,說不得話,言不得聲,忽然間發覺,自己很難再指責他任何事。
狄九卻倏然大笑起來,他仰天長笑的身姿孤傲到了極處:“哈。狄一,你這表情真好笑。我有告訴過你這是我父母的故事嗎?這根本就只是一座荒墳。這些也都根本就只是我臨時編出來的話,你竟然如此好騙。”
狄一隻是望著他。任他如何長笑狂語,不駁半句,不接一字。
他人眼中的厭惡憤恨變成憐憫,反而讓狄九感到難以忍受:“行了,這故事真的與我無關。”
狄一輕輕喊:“狄九……”
這語氣裡少有地溫和,讓狄九皺著眉打個寒戰,回頭狠狠看了狄三一眼。
狄三笑笑才道:“這是真的故事。但那故事裡的人,與我與他都沒有關係。那個失蹤的孩子叫王富貴。在我們之中,排行二十三。”
狄一眼神微動。二十三?那個他們之中學武最快,卻學不會狠毒存活之道,至死還不肯忘記自己名字的孩子。那個與狄三相知,被狄三殺死,卻也最終讓狄三可以在影衛之中,保留下一絲血肉活氣的……笨蛋。
凝視狄三那依舊懶洋洋的笑容,忽然間,狄一明白了許多。
“你們是怎麼查到這些的?”
“還記得十五和十九嗎?”狄三答道。“對於自己的來歷,我們這些早已經沒有了過去記憶的影衛,誰不都還是有幾分好奇。那兩個說要過安靜地日子,跟著莫離管理文件,雖然關於影衛的資料是對他們保密地,但是這麼多年,只要有心,總能找到機會翻查。而在知情之後,透露一些給曾有過相同經歷的人,彼此分享,也很自然。”狄九淡淡說明。
“他們透露給我地並不多,或許,他們自己能查到的也很有限吧。我知道王富貴的來歷之後,就安排人去查他的父母親人,查出結果之後,便立刻派人尋找狄三。”
“他找我聊了很久,然後,我答應幫他。”如許生死大事,狄三說得卻是輕描淡寫,眼中依然帶笑,儘管那笑意入骨奇寒:“七百年了,他是第一個站出來與修羅教正面為敵的影衛。不管他有怎樣的私心,怎樣的陰謀,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他,也許我一生一世,也不敢去想報仇二字,也許我……”
狄三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才道:“是啊,我是個棄兒,我沒有父母親人可念,可難道我就不該去向修羅教討還他們欠我地債,就算不為了我,只為了那個與我同住數載,卻被我殺死的人,我也該做些什麼吧?”
他望定狄一,再笑,那笑容竟是慘淡地:“狄一,我知道你是孤兒,你沒有失親之痛,你不象二十三有一個至死都不肯忘的名字。但是,難道你就真的不怨不恨,你就可以去感激修羅教把你從街上撿回來,讓你從人變成獸嗎!”
狄一默然不語,驚濤駭浪皆在心頭,那些血腥黑暗,恐怖殘忍的過往,呼嘯之間,盡在眼前。
痛嗎?恨嗎?苦嗎?
這些年安靜幸福日子,幾乎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一切。卻原來,不是忘記,只是不敢去想。
想得多了,只怕就沉進那黑暗血海,一生一世,掙扎不出。
然而,這一刻,往事歷歷在目,他卻必須用盡所有的力氣,才不至顫抖失態。
“是啊,現在修羅教披上羊皮,要學做好人了。廢除影衛制度了。當年那些把我們抓到總壇的人,那些決定我們命運的主事者,也多已死了。那些訓練我們,折磨我們的所謂教頭們,也都在我們成長強大之後,利用一次次訓練的機會,被我們合乎規則地一一殺死……可
是不是認為,因為他們死了,現在我們就該認命了,就應該什麼也不做了?”狄三切齒冷笑:“我不知道狄九到底想幹什麼,我只知道我想要做什麼,狄一……”他幾乎是有些猙獰地望著他“你卻知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狄一不說話,只低頭望自己的雙手。
他想做什麼,他能做什麼?要怎麼樣,才對得起自己的心!他怔仲良久,才能抬頭問狄九:“你可查出你自己的來歷?”
“沒有。”狄九坦然道:“我是天王,當初又是下任教主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