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宮中若是起火,不是被雷劈的,便是有人放火。
而放火這事兒,素來與“作亂”相連。如今沒有大批侍衛趕到,這些個貴族女眷誰不是惜命得很,誰敢出去?
此時方有人醒過神兒來——這是該趕緊告辭了,能走多遠走多遠的時候啊。可偏生不行。那些個妃嬪走不掉,也便罷了,宮外來的貴婦們又各自帶了弟妹兒女,那些個小娃兒可都隨著小公主的乳母去了,她們哪兒能自個兒逃走?
然而殿中的慌亂不安持續不久,便有內侍進來,規規矩矩行了禮,聲音朗朗道:“皇后殿下與諸位貴人稍安,不過是前頭和玉殿的偏殿走水,目下正在滅火,隔著三重宮院,想來不致燒到此處……”
秦皇后這方才點了點頭,面上笑意寧穩,口中卻道:“叫侍衛將這附近統統圍起來,任何人不許走漏……好生生的突然著火,豈不是有人故意的麼?今日也不知是怎的,招人煩的事兒一樁一樁,叫貴人們多見笑呢……”
“阿姊?”秦念卻想起她方才的話,悄聲道:“那火,是不是徐氏放的?”
“她被反綁雙手丟在殿裡,便是帶著火鐮火石,又如何能放火?”
“可是,那繩子可以磨斷的啊。”秦念道:“她巴巴趕著小公主的生辰來這裡,我倒不很相信她只是為了來埋個布人的。說不定,她本來便想著放火呢?”
第 099 章 歸返
貴人們雖然已無心宴飲;可殿上的歌舞卻是始終不停的。秦皇后靜靜坐著;面上帶著和煦的笑意,彷彿從殿門門縫中滲入的煙氣她根本聞不到一般。
如是;她們便是心內如何驚慌,也斷不能露怯。一時之間,大殿裡倒還是一副太平氣象。
卻是在內侍進門;稟報大火已然撲滅的時刻,歌舞聲罷管絃休。秦皇后出了一口氣,道 ;:“今日驚嚇了諸位貴人了——也罷,宮中出了這樣的事兒;暫且不便諸位出宮,且請稍安;待查明瞭事情,自當對貴人們有個交代的。”
說罷,她便起身要帶著楚歌幾個出去。秦念也連忙拔腳跟上。可到了方才著過火的和玉殿外,秦皇后卻躊躇了一瞬,方邁步進去。
無人傷亡,和玉殿的宮女內侍們全在院中跪著等降罪。小公主的週歲生辰不是小日子,這般時候鬧出走水的事兒,偏殿裡還又有一位該被看管著的徐氏,他們當真是得瑟縮起來了。
“怎麼燒起來的?”秦皇后道:“此間的總管呢?”
一名內侍膝行兩步,道:“回殿下,小的是這裡的總管——已然安排了人在殿內看管著徐采女,可這挨千刀的婢子去方便,卻也不叫旁人進去盯著。待她回來,便發現門在裡頭被人閂住了,窗戶也都閉住了,想來是徐氏掙脫了繩子,人卻不曾逃走。咱們在外頭著急,喊她開門,全無聲息,又怕她尋了短見,便喚人要將窗戶踢開。可誰料窗子一開,便是一股煙氣出來,火也撲將出來……”
“裡頭是悶燒著,一開窗子見了風,自然就燒爆了。”秦念道,話說出口見得阿姊絕非嘉獎的眼神,便不由挑挑眉,低下了頭。
“她怎麼會掙脫繩索的?現下人可是燒死在裡頭了?”秦皇后面色嚴峻,道:“出了這般事情,聖人該如何處置,你……”
“誰燒死在裡頭了?”卻正是皇帝的聲音好巧不巧從她們身後響起:“我方才聽說這和玉殿起火……”
秦皇后頷首,將徐氏與秦念起衝突,掉出小布人,以致看押期間偏殿失火的事兒同皇帝講了一遍。皇帝微微蹙眉,卻看不出是惱了誰。
待得秦皇后說完許久,他方道:“阿願隨我進去看看,你們幾個也都跟過來。”
秦念張了張口,終於什麼也沒說,同和玉殿那些面無人色的婢女內侍們一同留在了庭院之中。然而轉眼之間,殿內腳步聲響,面色煞白的秦皇后疾步而出,身後跟著皇帝。
她到得院中便停下腳步,半彎了腰,不斷作嘔。皇帝在她身後立住,輕輕拍打她的脊背。待秦皇后將今日飲食下去的都吐了個*不離十,宮女捧了淨水來與她漱了口,他方將秦皇后鬆鬆圈在了懷裡,和聲安慰。
秦念看在眼中,不由有些急,向前道:“聖人,裡頭究竟如何?”
“如何?不過是一具焦屍……”皇帝的眉頭緊蹙,道:“我正要叫阿願莫要轉到屏風後頭來,她便……”
“阿姊膽小,您就不該讓她進去的。”秦念疾步過去,取了帕子將阿姊口邊水珠擦去:“阿姊,您可還好?”
秦皇后許久不出聲,待開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