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脈登時便落下淚來,她盯住殷殷,道:“阿姊!你不相信我嗎?!”
“我正是相信你,也相信娘子不會冤枉好人,才原原本本說出來的。”殷殷和聲靜氣道:“我若是有所隱瞞,回頭娘子查出了真相,又要怎麼想我,如何看你?你做與沒做,原本便是非一即二的事情。假的變不成真的,真的也變不成假的,你慌什麼?”
“是啊,你慌什麼?”秦念斜倚在引枕上,看著脈脈:“我若是不信你,現在早該叫人將你這背主的婢子打殺了乾淨——你也真是太不愛惜自己,明明因了郎君的事兒和我有了芥蒂,還敢去那邊晃盪,真不怕人想?我教你瓜田李下的道理,可都叫你拋到腦後去了。”
她這話模模糊糊,既不說信,也不說不信,但言語之下依稀是有些迴護了。脈脈便狠狠磕下頭去:“娘子,是奴婢不小心,可奴婢去熬藥的婆子那裡,不過是前一天去端藥啊!天地良心,我壓根兒便動不得那櫥櫃!”
秦念不置可否,只是嘆了一口氣,道:“那麼你要怎麼證明呢?叫那熬藥婆子說,她一直盯著你,而你沒靠近過放藥的櫥櫃?你不怕她一口咬定就是你乾的,到時候我想回護你都沒得辦法麼?”
脈脈張張口,怔怔望著她:“娘子的意思……這黑鍋,一定是奴婢來背嗎?娘子……是因為……”
秦念將手指比在口邊:“當著我的面出怨言,可就更容易叫人覺得你在背後下黑手了——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但你目下是不能跟著我了。否則我同旁的人都無法交代。你便留在翼國公府裡頭吧,暫且也不要和我,和小郎君接觸了。等那邊兒的事查個水落石出,真能還你清白了,我再接你回去。”
脈脈呆呆地跪在原地,兩行眼淚從她臉上滑落。秦念別過頭,道:“別當著我哭。哭也沒用。”
殷殷忙將脈脈拽了起來:“痴兒!你不懂娘子是迴護你?他們既然咬出你來,便是要你背黑鍋,你現下想回去證實,不正是往人圈套裡頭鑽?”
脈脈這方才醒悟,又謝了恩,才退出去了。秦念卻看著還站在原地的殷殷,道:“你怎麼看?”
“奴婢這妹妹痴愚,但不是能做出這般事情的人。”殷殷道:“若說她行思欠妥,叫人看出蹊蹺,又或者走漏什麼訊息,叫李氏聽到了風聲,這倒是很有可能。但直接凌害自己主人的事兒,她一定不會做。”
秦念看著殷殷一臉的篤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同樣不知曉是誰做的事兒,不敢肯定是脈脈,但也不敢肯定一定不是她。畢竟,當時接近過放藥的櫥櫃的可也有三四個人,其中還不包括那熬藥的婆子自己。秦念真要找到下手的傢伙,還要靠李氏。
李氏該回府了。她該去照看一下她的女兒,順便聽一下牢騷。算盡機關終於狠狠坑了自己那一點骨血,這樣的事情,能不能將李氏激得亂了陣腳呢?
只要李氏對她的忠僕生疑,就一定會有破綻。有了破綻,就一定會有證據。
第 069 章 背叛
依律令,秦念生養孩兒的這一個月,白琅都不必再去宮中值夜。然而白日裡該輪他的勤卻是一點兒也不會少,便是不輪他值守,他也得留在將軍府裡,替秦念查換藥一事的細節——到底白琅的身份,還是比殷殷更方便些,也最是可靠。
因此,每次他來,都是天色將昏的時候。由得他踏進門之時,秦念正將小郎君抱在懷中逗弄,乳母同婢子們侍立在稍遠處。
“郎君。”她也看到了他,抬起頭,柔柔地喚了一聲。白琅應聲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今日如何?”
“同前幾日也沒什麼分別。”秦念就勢靠在了他肩上,將孩兒抱給他看:“可巧醒著呢。心肝兒,叫阿爺啊。”
白琅失笑道:“這麼點兒大,哪裡能叫阿爺。”
話雖是這般說,他還是將那軟軟的小東西接了過去,抱得極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可那小東西卻絲毫不給他顏面,一到阿爺懷中,便極大聲地哭了起來。慌得秦念忙接到自己手裡頭,卻也奇了,她一抱住娃兒,那哭聲立刻便止了,倒叫白琅鬱悶了一把。
秦念咯咯笑了,卻不料小東西掙扎著,腦袋直向她左胸口蹭過去。她不由道:“他這是做什麼?”
乳母胡氏忙急匆匆趕上來,道:“怕是餓了——奴婢抱下去喂吧。”
秦念便將孩兒遞了過去。她自然不會親自哺餵他的。從孩兒落地,她便要同所有貴族婦人一般,飲用湯藥將乳汁收了,以此保持良好的身形——否則,襦裙上沿的那一段雪若是塌了,可多難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