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實在不該妄自尊大,留在甲板上啊。他看了看四周,甲板上的燈已全被打滅了,周圍黑暗一片,五六步外便什麼都看不見。他摸索著邊上的燈,海船上的燈本是防水的,可現在燈罩裡卻已積了不少海水。他把海水倒掉,從懷裡摸出火石,這火石用油紙包得緊緊的,倒還能用。他點亮了燈,大聲道:“還有人在麼?”
黑暗中,又亮起了幾盞燈,有人道:“柳統制,我們在。”
“看看,人齊不齊。”
他記得先前卸帆時死了一個,在漩渦時又死了兩個,原先的十個士兵,現在只剩了七個了。他道:“你們七個還在麼?”
黑暗中又交頭接耳一陣,有個士兵道:“鄭保純和熊嵩不見了。”
那兩人大概已經被浪頭打進海里了吧,現在,只怕他們已被餵了海魚。柳風舞心頭一寒,便仍是平靜地道:“大家進艙吧。”
一個士兵道:“不用在甲板上守著麼?”
柳風舞抬起頭看看天空,低低地道:“不用了,反正也沒用了,聽天由命吧。”
那個老兵先前說海上一遇風暴,便只能聽天由命,他還曾豪氣萬丈地說什麼要“逆天而行”,經歷過這場風暴,他才真正認識到人力在天地之間,實在是微不足道。破軍號曾以龐大引得帝都人人嘖嘖稱奇,一到海上,這巨獸一般的海船也如一片只能隨波逐流的落葉而已。
他調勻了呼吸,只覺兩腳雖然軟軟的,卻還有些力氣。他扶住唐開道:“唐將軍,你沒事吧?”
唐開苦笑了一下道:“反正死不了。柳將軍,你也下去吧。”
柳風舞搖搖頭道:“我不能逆天而行,總不能這般低頭認輸。唐將軍,你先下去吧。”
他走到舵艙,那舵手已是一臉煞白,卻還死死地抓著那舵柄。柳風舞道:“沒事吧?”
舵手看了看他道:“還行。統制,天還沒亮麼?”
天空仍是漆黑一片,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間。柳風舞道:“別管這些了。你餓不餓?”
那舵手道:“還真餓了。說不定,已經過了很久吧。”
柳風舞笑了笑,從腰裡摸出乾糧。這乾糧也被海水打得軟了,吃在肚裡也不是個味,但一吃下去,總感到一陣飽食的快意。他把乾糧先吃了一口,又遞給那舵手道:“吃吧,我先幫你把把舵。”
那舵手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邊道:“統制,還好你在,不然我一個人真撐不下去。”
柳風舞看著船後,海上仍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他喃喃道:“撐不下去也得撐啊。”
“統制,你膽子可真大,剛才我在艙裡,心也差點跳出來。”
膽子大麼?柳風舞只覺自己的心也在拼命跳著。當風暴最大的時候,倒也不覺得如何害怕,現在風暴小了,反而覺得一陣無法按捺的懼意。
破浪(下)
又不知過了多久,從艙中又出來兩個人,說是唐開命他們來替換的。柳風舞交待清楚後,便將瞭望臺上的那個士兵也叫下來,一起下了座艙。那士兵綁在桅杆上,雖然有驚無險,卻嚇得死去活來,下到甲板連站都站不住了,而那個舵手的兩隻手因為拼命扳著舵杆,兩手也合在胸前動彈不得,只怕得一兩天才能好。
一到座艙裡,他也沒脫溼淋淋的衣服,一頭便栽倒在床上,倒頭便睡。在艙中,外面的狂風暴雨聲一下小了許多,幾乎聽不到,床也在搖晃不休,明明知道前途無從預料,他卻仍是夢到了帝都,夢到了父母和她。
等柳風舞醒過來時,只覺嗓子有點發幹,頭也昏沉沉的,他自知有些受涼,從艙中藥箱裡取了兩顆驅風丹吞了下去。這驅風丹是葉臺製成的成藥,對治療傷風極有效,也不知是藥效還是心中所想,吞下去後便覺得人好受一些。他摸摸身上的衣服,本來溼淋淋的衣服有些潮,他從衣箱裡取出一套衣服穿好,走出了座艙。
一出座艙,只覺眼前一亮,不由得神清氣爽。外面的天已亮了,空中飄浮著朵朵白雲,也似伸手可及。
風暴終於過去了。他一陣欣喜,舒展了一下四肢,活動活動筋骨。這時,聽得身後有個士兵道:“柳統制,你醒了。”
那士兵正在船頭用海水擦洗甲板,那些打溼的帆布也張開來放在太陽下晾曬。柳風舞道:“大家都沒事吧?唐將軍呢?”
“唐將軍受了些小傷,醫官給他敷好藥後,還在睡。柳將軍,這場風暴可好生厲害,我們現在在哪兒了?”
在哪兒了?柳風舞突然間才想起這個問題。他還記得那舵手說過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