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再不能在這混沌一片的面目中依稀看到她的面容了吧。
楚休紅心頭一疼,這時,聽得車外有人高聲道:“楚帥,前方發現駝馬之跡。”
他把雕像放回盒子裡,仍塞在懷中,拉開車簾道:“是甄礪之所部麼?”
他一直無法如旁人一般稱呼為“甄匪”、“叛賊”之類。不過,以他大帥之尊,也沒人敢挑他這個小小的錯處。
那個斥堠兵道:“痕跡極亂,大約總在千人以上,其中既有府兵落下的舊軍服,也有狄人扔掉的垃圾,痕跡尚新,只怕只在這兩三天裡留下的。”
西北大漠中,有狄人聚集,逐水草而居。甄礪之當年還是文侯時,曾數敗狄人,狄王對他極為尊崇,視之如神,甄礪之逃出帝都後,一定來投奔狄王了,狄王也因此不理帝君所下詔書,廢帝國都護府,算是正式與帝國決裂。
不管是誰,留下這痕跡的絕非善類,不可輕敵。楚休紅道:“叫全軍停下,請邵將軍過來。”
沒有多久,風軍團統領邵風觀騎馬來到中軍。楚休紅已下了車騎在戰馬上,邵風觀行了一禮道:“楚帥,聽說已找到痕跡了?”
“前方有駝馬之跡,按地圖,我們快到格勒綠洲了,只怕狄人在那兒設伏,以逸待勞,還是有勞邵將軍辛苦一趟,探個究竟。”
邵風觀微微一笑道:“是。文侯足智多謀,這痕跡未必是真,我去看看,請楚帥放心。”
他打了個呼哨,叫道:“風軍團集合!”
四相軍中,風軍團人數最少,只有八百人,但也是最為特異的一個軍團,裝備有五百架飛行機。飛行機在這場已綿延十餘年的大戰中,可以說是比張龍友發明的神龍炮更為特異的武器,當飛行機第一次在反攻蛇人的戰役中使用時,那些蛇人乍見滿天飛鳥一般的飛行機,全都驚得呆了,以至於忘了戰鬥。狄人也不曾見過飛行機,一定更不懂這是什麼東西。
因為並不是戰鬥,邵風觀只調出了五十架飛行機。五十架飛行機被安在發射架上,整整齊齊地排成一長排,邵風觀又檢查了遍,自己坐到當頭一架上,喝道:“弟兄們,這回是讓你們搜尋前面的動靜,你們可把招子放亮些,別漏掉什麼,看到什麼馬上回來。”
每架飛行機上都坐了兩個風軍團計程車兵,他們齊齊向邵風觀行了一禮,一個個被髮射出去。
沙漠中風太大,風向也太亂,實不適合發射飛行機,但邵風觀的風軍團一個個都身經百戰,對駕駛飛行機相當熟練了。五十架飛行機放在地上時,是長長的一排,一上空中便散作了星星點點一片,也不覺得大。
不論天下有多大,終究是在天之下,只有天,才是無窮無盡的吧。簡仲嵐眯著眼,看著飛入空中的飛行機,不禁有一陣茫然。小時候,他也曾立志要握天下權柄,做一個指揮萬軍的大將軍,現在想想,即使是千萬人的大軍,聚集在地上時是威風凜凜地一大片,一旦和天放在一起,依然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黑點而已。何況,又安知天外是不是還有一天,比這個天空又大上無限倍。
“簡參軍。”
楚休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簡仲嵐在馬上行了一禮道:“楚帥。”
“你是通狄人之語的吧?”
簡仲嵐道:“稟楚帥,末將自幼住在大漠上,七歲前隨家人與狄人共同遊牧,狄人的話至今還會說。”
“會寫麼?”
簡仲嵐不知楚休紅問這些是什麼用意。這個大帥當年要斬自己,若不是太師說情,只怕今天自己已不在人世了。後來楚休紅倒沒有什麼對他異樣的地方,自己也仍是帥府參軍,但簡仲嵐每次見到他,總有些內心湧起的不安。
“會寫。”
“你去準備一些紙,用狄人的話寫上,若是他們交出甄礪之,帝國軍兵威雖盛,亦不加其分毫。再說些諸如狄人也有家室,家中定有妻子倚門盼望,希望他們安全回家,但刀槍無眼,為旁人枉送性命,大為不值之類的話,說得動情些。”
這是攻心策啊。簡仲嵐點點頭:“遵命,只是狄人不住房子,他們住帳篷,大概不懂倚門盼望的話。”
“那就說有老母妻子在帳篷中盼望兒子丈夫歸家。多備一些,越多越好。”
簡仲嵐道:“是,我馬上就去。”
狄人的文字都是些字母,要寫下來也不難,他一天足以寫個幾百張。正要走時,楚休紅忽然又叫住他道:“對了,我剛想到一個辦法,你不必一張張寫,只消寫在一塊平整的木板上,讓工正把每個字刻上,然後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