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種話。他道:“楚將軍,別這麼說,您英勇無敵,下官在帝都時便聽得過,楚將軍是帝國新晉的少年將軍,立功無數,心中佩服得緊。此番能與楚將軍一同出征,日後與犬子說起我曾與楚將軍並肩作戰,下官與有榮焉。”
他這番話倒沒什麼官腔,很是真摯。我有點感動,道:“多謝馬大人。眼下,還是奮力一戰,保住性命再說。請馬大人放心,前鋒營與你們共進共退,生則同生,死則同死。”
馬天武笑道:“楚將軍,我們雖然同舟這許多日,今天才算真正認識。好,得與楚將軍這等少年英雄相識,此生不虛!”
我笑了笑,正待說什麼,邊上有人忽然叫道:“海賊又要進攻了!”
我們只有一艘船,但樸士免指揮得法,海賊損失慘重,惱羞成怒之下,這次進攻全部對著天馳號。一看到十幾艘海賊船向天馳號逼去,我不由一驚,猛地站了起來。
天馳號方才繞著小島轉了一圈,靠的是士兵在內操槳,才能不被海賊追上。現在他們一定也已精疲力竭,這一次如果故技重施的話,還能逃得脫麼?海賊一旦追上來,他們的報復一定會極為可怕,船上的水軍團一定會盡數身首異處。而天馳號一破,我們還能逃到哪裡去?
馬天武也已發現海賊的舉動,叫道:“怎麼辦?”
我沉吟了一下。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我們上船去助戰,但是前鋒營要上船還容易些,丁御史他們要再上船卻難如上青天了。到了這時候,我只覺心中一陣茫然,舉棋不定,想不出什麼好主意。想了半晌,道:“我們靜觀其變,相信樸將軍的手段。”
樸士免可以擊破一兩艘海賊船,但這也畢竟有個限度,要讓他以不足百人之眾與同樣精於水戰的上千海賊對敵,取勝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馬天武怔了怔,道:“也只有這麼辦了。唉,袖手旁觀,真是擔心死人,天也要黑了。”
“天黑了?”我吃了一驚。說實話,惡鬥到現在,我都已經忘了是什麼時辰,只記得海盜出現時還是上午,難道我們已經鬥了一整天了?在船上計時還有水鍾,現在上了島,天邊又是烏雲密佈,看不到日色,實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不過天色的確已經越來越黑,也不知是到底因為天晚還是有云。
海賊已在向天馳號逼去,我們緊盯著海賊的船頭,心頭已懸了起來。這一次海賊的船隻保持數丈的間距慢慢逼近,看來他們對天馳號已不敢稍有大意,可樸士免不知為什麼,竟然不再移動,反倒向岸邊靠近了些。
樸士免是要我們上船接應麼?我心中一動,急忙向下跑去。前鋒營的三十人還在灘上列著八陣圖,即使休息,陣形依然不亂。我跑到近前,叫道:“錢文義,錢文義!”
錢文義從隊伍中出來,道:“統制,有何吩咐?”
“樸將軍大概是要讓我們重回船上增援吧,我們快準備登船。”
錢文義看了看船,搖搖頭道:“不會,方才樸將軍回來時,船上發了個旗語,讓我們原地待命。”
“待命?”我叫了起來,“他有把握頂住海賊的這次攻擊麼?”
“頂半個時辰想來差不多。”
“半個時辰有什麼用。”
錢文義微微笑了起來:“我們會有一支援軍到來。”
我大吃一驚,道:“什麼?有援軍?”
錢文義道:“是風。”他的臉色已輕鬆了不少,又道:“這天氣,再過一個時辰就會起大風了。海上的風浪可不比內陸,海賊這些小船肯定頂不住,樸將軍將這塊灘守住,海賊便如無本之木,絕對不能戀戰,遲早會退去,不然會被風浪打得全軍覆沒。如果海賊的大本營離得遠一點,我想不用半個時辰他們就得退了。”
的確,這個小島只有這一塊地方能下錨,樸士免繞了一圈,多半已將地形看得仔細了。海賊現在佔盡上風,但只要在一個時辰裡不能搶到這塊灘塗,那他們的船便只能漂在海上,那可是極危險的事。可是,如果海賊孤注一擲,不惜代價也要來搶奪灘塗,樸士免再守半個時辰問題不大,但要再守一個時辰就未必能行,一旦被海賊搶在風暴到來之前搶佔灘塗,那我們還是敗了。我道:“萬一他們死戰不退呢?”
錢文義一怔,沉吟一下,道:“要看水軍團的戰力了。如果海賊半個時辰後還不退,那就是你死我活之局,要麼是海賊全軍覆沒,要麼就是我們。”
這樣的結果我實在不願去面對。我道:“現在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忙?”
錢文義想了想,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