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得為什麼我叫不得?再說,他本來就是個小書呆!”
“我說不許就不許。而且他一點也不呆!”
雲夜冷哼一聲:“這麼快就護著他了。”
雲珂在旁笑道:“娶了媳婦忘了娘,果然好有道理。”
雲夜長眉一挑,冷冷瞥過去一眼,這回換雲珂做壁上觀,端起茶盞,做不知狀。
雲珞心裡知道,母后雖然平日冷漠嚴厲,對他一向不大管教,但自己到底是他辛辛苦苦以男子之身逆天生下來的,有時對他撒撒嬌,還是十分管用的。相反,父皇雖然性情溫和,溫文儒雅,但心智卻極為堅定。他要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就算在他面前再怎樣鬧也無濟於事。
一思及此,雲珞眼珠子一轉,撲到雲夜身前。
“爹爹,珞兒做錯了什麼?您要罰就罰好了,不要這樣欺負珞兒,珞兒真的好傷心。”
“我哪有欺負你!”
“爹爹,爹爹。”雲珞拽著雲夜的雲袖,央求著。一雙隨著年齡的增長越加淺淡起來的雙眸,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瑰麗的色彩,璀璨奪目,猶如一雙琉璃珠般。
雲夜曾經因為兒子長得像自己多些而懊惱好多年,好在孩子越大,身上越發有云珂的影子,這才舒服起來,總覺得不枉費自己當年受的那種罪!
“你聽好了,這件事沒得商量,你求我也沒用!連愚山身體不好,留在這裡是治不好的。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要為他著想,明白道理!不然以後休想和他在一起!”
雲珞剛要張口,雲夜又冷冷打斷他:“還是你想看見他躺在床上一命嗚呼的樣子?”
雲珞驚了一下,放開爹爹的手,低頭沈思。
雲夜知道兒子其實心裡是明白的,只是情感上無法接受。想起自己當年,也是這個歲數,狠下心來離開重傷未愈的雲珂,一走就是十年,為的又是什麼?現在若不讓兒子也痛一痛,將來未必會珍惜。
過了好半晌,雲珞終於點點頭,咬牙道:“好吧!去就去!可是他病好了之後一定要趕緊回來。”
雲珂在旁笑道:“這個自然。連文相總不會讓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去做神官的。朕也希望他將來能夠回來在朝為官,好好輔佐你。”
雲珞下定決心,便沒再說什麼,向父皇母后行了禮,落落的走了。
雲珂看著兒子的背影消失,對雲夜道:“夜兒,何必一定要把他們分開。”
雲夜道:“我們當初不也分開了好多年。”
雲珂搖搖頭道:“我們那時不一樣。你是不是不喜歡連愚山?”不過以雲夜淡漠的性格,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大。
“我對那孩子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雲夜嘆了口氣,道:“連愚山若是有一副好身體,我也沒必要這麼做。可是他患的是機理不調之症。如果他沒被珞兒看上,平凡度日,細心調養,可與常人無異,平安過完這輩子。但是他既然被珞兒看上了,又是連文相的孫子,將來若是坐在我這個位子上,操心政事,為君分憂都是少不了的。何況皇室一向重視血脈。即便珞兒像你一般,不在乎子嗣傳承,但朝廷裡的其它大臣、這天下的雲國子民、甚或連文相本人,又怎能不在乎?我生珞兒尚且去了半條命,連愚山那小病秧子又該怎麼辦?”
雲珂其實隱隱也想到這一層,卻沒有云夜想的那般精細深入。雲夜雖然性情涼薄,為人寡淡,但從這番話中卻可以看出,他對兒子也是用心甚深的。
雲珂無言。
當年來自朝廷和皇室的壓力何其之大,他是知道的。不然以雲夜這般我行我素,睨世傲物之人,為何定要冒著生命危險逆天生子。
嘆息一聲,雲珂道:“願水神庇佑連愚山,讓他早日康復!”
雲夜沒有說話,只是把玩著手裡的琉璃盞。
連愚山走的那天,天色陰沉沉的,好似就要有暴雨來臨。
雲國的雨水一向充沛,下起來沒有幾個時辰停不了。連夫人忙裡忙外地把東西都準備好,與公公連相一起站在門外送他。
“愚兒,路上要小心啊。”
“娘,我知道了。祖父保重身體!娘保重身體!”
連文相點了點頭,仔細叮囑他到了浩瀚神殿要如何做人做事。連夫人心裡難過,在旁直抹眼淚。
“大嫂放心,有我照顧他呢。”說話的是連文相的二子連靖宇,這次便是他送侄子去內海。連愚山的父親連靖文外放在地方上做督察御史,任期未滿,尚未回來。
連愚山躑躅原地,遲遲不肯